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顧忱拆開了那封信。

帝太后的字跡很娟秀,用筆圓潤。她先是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已經知道了皇太后懿旨的事情,隨後在信中寫道:

「母後知道你始終喜歡著顧家那個孩子。」

其實和大多數人的認知不同,自己孩子有了喜歡的人,作為最親近的父母其實是第一個察覺的,即便蕭廷深一字不曾提過,但她就是能發現他身上一些細小的變化——每天清晨洗漱時會更加註重自己的儀錶,身邊會出現一些從前不曾見過的小玩意兒,會突然格外珍視一樣物品。

當時的帝太后注意到兒子的這些小變化,也會忍不住在心裡細想,不知深兒喜歡的會是怎樣一個女孩。或許是端莊大方的,也或許是體貼心細的。帝太后並不吝惜自己美好的想象,她願意把她所知的褒義詞都用到這個被兒子珍視的女孩身上。

後來她發現,那個常常出現在蕭廷深口中的名字並不是一個女孩——與自家兒子同在弘文閣讀書,是驃騎大將軍顧延山的次子,他叫顧忱,字雲停,和習武的兄長不一樣,他的性情似乎更加溫雅安靜。

帝太后著實驚愕過一段時間,也糾結過一段時間。她沒想過自己兒子會喜歡一個男人,雖然大靖民風開放,男風也很盛行,但終歸娶妻生子才是「正道」——蕭廷深可是生在帝王家,會允許他這樣任性?

她憂心他們的未來。

隨後顧忱兄長死去,他接替兄長,離開了弘文閣,前往燕北。

接到這個消息時蕭廷深正在她宮裡看一本書。報信的人說完,她都忍不住微微驚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去看自己的兒子。他沉默著聽完,就像聽到任何一個平常消息一樣,簡潔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後若無其事地翻過了一頁書。https://筆趣閣

帝太后以為他要放手了,以為他已經想清楚那是年少時懵懂的情感。兩人將會踏上一條完全相反的路,從此南轅北轍漸行漸遠。然而那天夜裡,她在宮裡一處偏僻的角落中發現了蕭廷深。他斜倚在長廊的柱子上,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身邊放著兩隻酒盞,其中一隻是空的。

她看到他拿起滿杯的那盞一飲而盡,低聲自語。

「雲停,保重。」

她在那一瞬間,突然感到心酸,突然又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

她想,她不該是阻止他的那個人。

她的孩子已經遭受過太多的苦難,也遭受過太多的痛苦。她不應該成為那個在他的痛苦上添磚加瓦的人,她希望他快樂。

「雲停是個很好的孩子,他曾救過我的命。」帝太后在信中寫道,「善待於他,不要辜負他。」

「我從前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始終不願與人爭搶,只為了能夠保住你,在宮裡平安地一起活下去。」帝太后的字跡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似乎她寫到這裡的時候心情並不平靜,「我知道這道懿旨你接得並不情願,我也可以明發懿旨,駁回她的意思。」

顧忱看到這裡,不由得一驚,心裡一時間又是感動又是酸澀:他知道兩宮爭權有多殘酷,前朝哀帝生母和嫡母爭奪權力,是一場無聲的刀光劍影,殺得朝內朝外血流成河。最後前朝哀帝生母失敗,嫡母逼迫著哀帝廢掉了生母的尊號,移居冷宮,母子二人從此再未相見。

聽說有野史記載,最後哀帝生母被嫡母鴆殺在冷宮,死前受盡折磨,十分凄慘。

他從未想過,向來溫婉、低調、默不作聲到近乎懦弱的帝太后,竟然也會有一天站出來表示自己願意主動參加到這場爭鬥中來——即便明知道失敗了等著她的會是怎樣的結局,以皇太后王氏的手腕,她斷無可能再活著。

「太後娘娘她……」顧忱的聲音微微哽住了,「……她……」

下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他只是抬起頭,注視著蕭廷深。過了許久,他才輕聲說道:「不能讓她涉險。」

「朕知道。」蕭廷深從他手中拿回那封信,低聲說,「朕不會讓她涉險,也不會讓你涉險。」

.

之後的日子裡,蕭廷深一點都沒有手軟,幾乎將皇太后王氏在朝中和宮中的羽翼減除得一乾二淨。他每日熬到深夜,甚至有幾次顧忱靠在椅子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依舊看到他在燈光下批閱奏摺。

儘管減除羽翼進展順利,皇太后也暫時對他無計可施,他卻依舊以驚人的速度憔悴了下來。他又開始習慣性地皺眉,每天都在翻閱內廷衛的各種密報,他的眉宇間永遠鎖著一道煩躁的陰影——顧忱知道這是為什麼。

皇太后羽翼折盡,元氣大傷,卻始終沒有動搖到她自身。她太謹慎了,也太隱秘了,無論什麼事,無論什麼罪名,她都能把自己摘除得乾乾淨淨,樁樁件件都有她的影子,卻樁樁件件都沒有她參與的直接證據。蕭廷深抓不到她的證據,就沒有理由去處置自己這位嫡母。

更別提扳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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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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