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赴宴
站在衣鏡前,秦安左右轉兩圈,裙角的金綉閃動浮光,煞為好看。
「小姐可真美,只是這件裙子,似乎稍微短了一點。」拉拉衣擺,青荷道。
秦安低頭看去,不甚在意道:「又不是量身做的,有些不合適也正常,看起來還好。」
這倒也是,青荷打量著她的面容,今日難得施以薄粉,塗上口脂,更襯出小姐的天香國色。只是髮髻間空落落的,寡淡的銀簪根本壓不住這身衣裙。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青荷匆忙取來一隻木盒,將裡面的發簪插進她發中,這才滿意一笑。
秦安尚且沒有看清楚,伸手摸摸,只覺那支發簪上滿是珠寶。「這是?」
「上次去取葯,那位公子給的發簪。幸虧小姐收下了,很是相配。」
秦安聞言卻皺起眉,正抬手打算取下來,門口卻傳來魏知壑的聲音。
「秦安,你好了嗎?」
「來啦。」趕忙前去打開房門,秦安猛一抬頭,在看清楚他后怔住。玉冠束髮,將他俊雅的面容全部露出來,石青色竹葉紋紋闊袖襕衫,也襯出他幾分溫雅氣質。唯獨那雙眼睛,總還冷的,仿若戒備著什麼。
而魏知壑此刻也在細細打量她,在箱子中看到這件裙子,他便想要留給她。芙蓉紋綉也不敵她動人,魏知壑突然想起那日她來到自己門前,滿地落葉的寡淡秋景中,唯獨她一抹亮色。不易察覺的笑了笑,他看向她的發簪道:「你這嵌珠花蝶紋簪倒是精巧。」
回神紅臉一笑,秦安問:「殿下覺得好看?」
「嗯。」目光落在她面上,魏知壑低應一聲。眸色微暗,他突然再一次問道:「秦安,今日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留在我身邊嗎?」
心情陡然一沉,秦安仰頭望著他,一絲不安瀰漫在心中。輕輕抿唇,她終究什麼也沒問,只對他點頭道;「會。」
魏知壑只覺得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拉著她的手腕便走。方一出了門,卻不想候著一輛銀絲鑲紋青蓋馬車。御者在一旁行禮道:「見過三皇子,陛下親命車架相迎。」
馬車之後,還跟著隨行儀仗人等,站滿了整條街道。周邊百姓們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皇室威嚴,頭一次明晃晃顯露在秦安面前。一個早就清楚的事實,秦安這次有了鮮明的認識。
她如今親昵相偎的男子,本該是天下儲君。秦安下意識的攥緊了魏知壑的袖子。
魏知壑卻冷淡的看了眼儀仗,低頭哂笑,不知想了什麼。隨後自然的避開宮女,帶著秦安上前,攙扶她上了馬車。
車架緩緩而動,平穩至極。拂笠跟在外面,青荷留在家中,心思轉了一圈,秦安終於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魏知壑,猶豫再三沒有開口。
「怎麼?」反倒是魏知壑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睜眼問道。
秦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小聲道:「我好像方才意識到,我是要與你去皇宮赴宴的。今日我第一次見識這些,原來殿下往日里這般氣派。」
「這算什麼氣派。」魏知壑耐著性子同她說,「若真是皇太子規格出行祀享或納妃,,當乘金輅,由騎馬衛隊、步行衛隊、車隊共成儀仗,人數可達近兩百。今日徒有執扇者,卻連執旗擎傘之人都無。」
訥訥聽著他說,秦安卻連想象那般場面都做不到,只笑笑坐回去。
見她不像是有興緻的樣子,魏知壑也沒有繼續講的念頭,轉而道:「其實那般出巡的機會也不多,就像我說的,納妃時才會乘坐金輅。許久前秦茹還吵鬧過,說她往後也想乘坐。」
「是嗎。」秦安低低應了一聲,攪動著手指想,若是她,一定不是自己現在這般忐忑不安的樣子吧。
睨了她片刻,魏知壑捻動指尖,又道:「可惜,你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手指猛然蜷緊,鮮紅的胭脂蓋住了她蒼白的面色,秦安勉強笑笑。只見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便也后靠在車壁上,眼前依稀浮現出嫡妹明媚動人的樣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車外傳來沸沸人聲。秦安好奇的掀開車簾一角看去,執戟著甲的禁軍立在朱紅的宮牆前,不少身著朝服的官員聚在一起。
「殿下,宮門到了。」御者在外面低聲喚道。
這才睜開眼,魏知壑瞥見她緊張的攪著手,略想了想便帶著她下車。周遭的官員們一看清楚是他,連忙竊竊私語起來。
早就聽聞今日宮宴廢太子會來,卻不想是陛下命人駕車相迎,看來他恢復原位的可能性又大了幾成。當真是聖意難測,數月前廢黜太子的敕令雷厲風行,朝臣們都斷定魏知壑不會東山再起,卻不料還會有今日一幕。
下車後由拂笠整理好衣袖,魏知壑目不斜視,坦然面對所有人探尋的目光。昂首走了幾步,卻猛然頓住腳,回頭看去。
圍觀的官員們一頭霧水,紛紛猜測他為何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