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陳富貴的競選宣言
「野狼溝大隊四小隊的社員們注意了、野狼溝大隊四小隊的社員們注意了,我是陳富貴,接下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
第二天一早,陳富貴趁著大傢伙上工前的間隙,來到了大隊部。
聽到他在大喇叭里的喊話,尤其是喊四小隊的社員們,大傢伙就都知道了,這肯定是有了情況。
「關於昨天發生的一些情況,在上地鏟地的社員們應該也都知道咋回事,在這裡我就不多重複了。」陳富貴又接著說道。
「我們選小隊長的目的是個啥?是讓他能夠帶領咱們好好乾活,讓地里的糧食多打一些,可不是為了成為這個小隊長之後作威作福。」
「我從廠里回來了,也不打算去服務隊幹活,而是打算在咱們生產隊幹活。可不是廠子里不要我,而是我自己真的想為大傢伙做些事情。」
「有的人應該也知道了,我是坐著小吉普回來的。咱們公社連一輛小吉普都沒有吧?那是縣裡光華機械廠的車。」
「我能夠為大傢伙做啥事呢?就是我要競選成為咱們四小隊的小隊長,對我們不滿意的那些事情說『不。」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不想滅亡,所以我選擇了爆發。」
「我不會去指責前任小隊長許全有同志工作中的失誤,因為他也是咱們四小隊的社員們選出來的。」
「我能夠給大傢伙帶來啥呢?就是今年交公糧的時候,咱們地里打多少糧食,就按照相應的比例上交,我不會為了獲得領導表揚弄虛作假。」
「第二個事,就是我們家和我們家的親戚,不會在咱們四小隊承擔任何的職務。比如說庫管啊、會計啊、出納啊、打頭啊等等,一概不擔任。」
「對了,補充一下啊,咱們大隊也都是親戚套親戚的。我所說的親戚範圍就是我家這幾口人,我們家在咱們大隊也就是這一戶。」
聽到他這麼講,好多人都跟著樂了。
小富貴還挺有意思的。
這也不算差,多少都是沾親帶故的人。
坐在大隊部用煙袋鍋抽煙的王德順卻是看了陳富貴一眼,這小子好像很有章法嘛。
就剛剛說的這些話,看似沒有指責許全有,其實把他當小隊長的缺點也都給講了出來。
用農村的話講,這叫指桑罵槐,但是陳富貴說得很有技巧。
而他把這些話給講出來,恐怕要有好多人給他投票嘍。
農村人確實沒啥見識,可是人人心裡有桿秤。
「還有的就是啥呢,就是咱們隊上的一些俏活。」陳富貴又接著說道。
「這部分的活,我打算留給家裡邊孩子們多的家庭。這麼說吧,就是人口多,勞力少的家庭。」
「也算是一種照顧,但是不是照顧跟我們家關係近的人,而是照顧需要照顧的人。日子過得都不容易,這樣的家庭多賺點工分,我覺得咱們應該都理解。」
「再有的一個事是啥呢,等修河堤的時候,我會親自帶著咱們小隊的人在河堤上駐紮。如果這樣的活連小隊長都不能夠跟著一起吃苦,那可還行?」
「光種地不行,該搞的副業也得搞。不管是想啥辦法,我也得爭取讓大家年底多分點錢,讓咱們的工分更值錢。」
「關於競選成為咱們四小隊小隊長的事情我也跟德順叔請示過了,會有今天這個講話,也是我央求德順叔的。」
「畢竟是咱們四小隊的事,也就不佔用大傢伙太多的時間了。今天晚上七點鐘,煩請四小隊的成員過來做不記名投票。」
「我也沒法給大傢伙承諾太多,我能夠做到的,就是儘可能的公平。苦活、累活,我陳富貴能夠第一個上,俏活留給大傢伙。」
「我陳家的為人啥樣,大傢伙也都知道。我陳富貴既然敢這麼承諾,我初步的想法就是再開墾一些荒地,然後種白菜。」
「跟光華廠的關係還是可以的,咱們四小隊要是種了白菜,送到光華廠是一丁點問題都沒有。」
「到了上秋,一斤三分錢呢吧?咱們種上十畝八畝的,那就是多少斤的白菜呢?光華廠那麼多的工人,到了冬天吃啥?」
「那個啥,說得口有些干,我先整點水喝。給我整得還挺緊張的,德順大叔,暖瓶里有水吧?」
也是有些激動,喘氣聲都有些粗。
在他的真實生活中,還重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壯舉」。更多的時候都是隨大流,別人讓幹啥就跟著幹啥。
王德順笑著點了點頭,其實也是想問問他這個開荒種白菜的事情。
王德順這個大隊長都這麼感興趣了,就更不用說四小隊的社員們了。
實在也是因為在這個年月,即便是生產隊想搞點副業也是真的太難。
「其實我還真不是官迷,現在大傢伙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就憑著我跟馮廠長的關係,只要我點頭就能轉正成正式工。」喝完了水的陳富貴又說了起來。
「陳富貴,你這個瘟災的玩意,你胡咧咧啥呢。」
陳富貴的話音剛落,許全有拎著洋鎬從外邊跑了過來。
「你要幹啥?放下。」
王德順瞪了他一眼。
這時候也有好多人跟著圍了過來,有跟許家親近的,有單純看熱鬧的。
「大隊長,他指桑罵槐,這個小崽子不想活了。」許全有怒氣沖沖的說道。
「咋了?許你做得不許人說得?撕破臉就撕破臉,我還怕你咋地?你動我一下試試。」陳富貴也走了出來。
「你兒子從公安局出來了么?還在廠子里誣陷我偷肉。本來我都不想說這個事,給你臉你不要臉唄?」
「立東才沒有干那樣的事,他那是要幫你求情,都從公安出來了。」許全有的聲勢弱了幾分。
「幫我求情?那是勸我認罪呢。老少爺們兒,我就問問大傢伙,偷了東西的人,在咱們大隊還有臉見人嗎?」陳富貴沖著院子里的人們喊了一嗓子。
聽到的可不僅僅是院子里的這些人,陳富貴的大喇叭還在廣播呢啊,整個野狼溝的人都在聽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