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化學老師

「呢位生點稱呼啊？」

恆通舊機器營賣公司里，見有人上門。

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趕緊微笑著過來打招呼。

「姓吳。」

「吳生你好。請問您需要什麼類型塑料機器？我們這裡有一台飛利浦產的45型注塑機，還有五台陶氏now產的擠出機，成色都比較新。您需要看哪一種？」

吳耀祖過來找自己想要的機器，他自然了解過這個行業。

他開口道：「有無中空吹塑機？成色舊一點無關係，關鍵要還能用。」

「中空吹塑機？」

中年男子訝然道：「抱歉，並無這機器。我好像也沒聽說過這種機器。」

中年男身後一名年輕的男子，輕聲道：

「我聽說過這種新機器。好像在歐美那邊，也才剛剛出現。

用它可以生產出一些更細緻的塑膠產品。

我們港島這邊，好像還沒有人用。

新機器都還沒幾個人用。

先生，你過來這邊找舊機器，就更找不到了。」

吳耀祖看向對方，隨後看了看中年男。

中年男趕緊說道：「這位黃生，也是過來看機器的。不是本公司的人。」

「先生你好。我姓黃，叫黃寶鑫。」年齡看起來比吳耀祖大一些的男子，友好的微笑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吳耀祖自然回以微笑：「你好，黃先生。我叫吳耀祖。」

黃寶鑫道：「吳先生居然想找中空吹塑機。吳先生開的塑膠廠，要生產什麼高級產品嗎？」

吳耀祖遲疑了一下，回道：「黃先生難道也是同行？」

否則的話，

為何專門賣機器的業務經理都不認識。

黃寶鑫一個年輕人，卻反而知道這種機器。

黃寶鑫卻笑著搖搖頭：

「並沒有。我在我姑媽家的土特產公司上班。

這次過來，想採買一台舊的印刷機。

用來印刷公司宣傳單和包裝紙。」

「那黃先生，怎麼對塑料行業這麼熟悉？」吳耀祖問道。

「這是因為鄙人曾經是一名中學教師，學的教的都是化學。所以對與化學有關的行業，都比較關注。」

「恰巧前段時間，在一份外文報刊上，看到過吳先生說的這種中空吹塑機的信息。」

「因此知道一些。」

吳耀祖聽完以後，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吳耀祖接著又道：「那黃先生可以告訴一下我，究竟是哪份外文報刊，提到過這種機器？」

「是在《遠東經濟評論》，一份英文雜誌上看到的。

裡面有一篇關於塑料行業在亞洲的未來前途的文章，文章里提到了吳先生你想了解的這種機器。」

「上面說，這是歐美最新技術的塑膠生產機器。好像是一個法蘭西人發明的。」

吳耀祖點點頭：「明白，感謝您，黃先生。」

「舉手之勞而已。」黃寶鑫笑了笑。

旁邊的中年人，很有耐心的看著兩個年輕人聊了一會兒。

這時候終於忍不住插口道：「抱歉，打擾兩位先生。本公司確實無這種中空吹塑機。請問其他的塑膠機器，吳先生您還需要嗎？」

「嗯。我看看。」吳耀祖輕聲回應。

中年人一下子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他看得出，吳耀祖想要的就是那種中空吹塑機。

這筆生意可能要吹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吳耀祖接下來看了看其他機器，但顯然並沒有買的意思。

反倒是和二手印刷機的黃寶鑫，聊得很愉快。

最後兩人從公司里離開，雙手空空，都沒有買東西。

「阿鑫你不是要買機器嗎？怎麼沒買？我看那個經理，他臉都黑下來了。」

出門以後，吳耀祖回頭看了看後面的舊機器公司，笑著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沒買？」黃寶鑫笑著回應

吳耀祖說：「我沒有買，是因為他沒有我要的機器啊。」

黃寶鑫吐槽：「新機器，港島都沒有。何況你還想買二手的。」

「至於我為何沒有買。是因為我跑了三家專門營賣二手機器的公司，這家公司的價格最貴。」

「我為什麼要買她們家的？」

「好吧。」吳耀祖點點頭道。

此時已近中午。

兩個人從恆通舊機器營賣公司出來，因為聊得比較愉快，有種志趣相投的感覺。

因此黃寶鑫乾脆提議道：「都中午了，去吃一餐飯？」

「好啊。」吳耀祖回應：「我請客。」

黃寶鑫也沒推遲，二人就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食店。

店家應當是潮汕人，店裡面主打的是牛肉火鍋。

鮮牛肉現切一斤2元，燉煮牛腩1.5元一斤，新鮮牛肉丸2.5元一斤，配菜不要錢。

看起來便宜，

但現在普通工人上工一天，工資也就2-3元左右。

其實很貴，香港養牛的不多。

這些牛肉主要由內地供應，小部分由元朗、新界等地區的農民供應。

這時候，能夠在香港吃得起牛肉的，都不會是底層人士。

可以進這火鍋店吃火鍋的，也不會窮到哪裡去。

現在是1950年2月底，剛好也是農曆正月底。

就算沒空調，這時候在店裡吃火鍋也不冷。

兩個年輕人，就在店裡吃起牛肉火鍋來。

兩人一個覺得志趣相投，一個有意結交。

聊起來自然氣氛很好，邊吃邊喝，就到了下午兩點。

吃飽喝足了，黃寶鑫說道：「阿祖，我要回去了。估計再不回去，姑媽都要派人出來找我了。」

「沒問題。都已經下午兩點了。我過會兒也要回家去了。」吳耀祖笑著說。

黃寶鑫又說：「你放心，你剛才說的那種中空吹塑機。我一定會幫你留意。要是有辦法買到，我馬上聯繫你。」

「那就先謝謝你啦。」吳耀祖微微一笑。

黃寶鑫本人是個高材生，兩年前才剛剛從內地來到港島。

他讀書的時候學的是化學，後面當老師教的也是化學。

經過剛才的交談，吳耀祖更是了解到。

這位，應該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位平行時空中，港島不多的非常優秀的學者型商人。

若是沒有意外。

平行時空中，

這位會在六十年代，成為整個港島塑膠、塑料行業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