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面相是可以展現出一個人的性格的。

魏爾倫注視著彌世,並沒有立刻說話。

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綠色的眸子中帶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顯得有些濕潤,就像某種無害的小動物一樣。清澈的眼睛很容易就能看到深處，好像他本人就像這雙眼睛展現出來的一樣簡單。

總之並不令人討厭。

可是這種「無論做什麼都不讓人討厭」的感覺，就足夠討厭了,讓人忍不住產生些許暴虐的想法，想要打破他的面具——

魏爾倫伸出手鉗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也許是他力氣太大，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漾出了波紋,少年也沒什麼表情管理地皺起了眉。

「輕點。」彌世有些含糊地說道。

誰要管你……

然而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些，接著對面那個沒有危機感的傢伙居然順勢將重量壓在了他的手上，抬起眼問道：「你要問什麼，我真的好睏……」

真是不可理喻的輕鬆感啊。魏爾倫稍微靠近了些,說道：「問你喜歡怎樣的死法。」

他刻意表露出了些殺意,手指也滑到了少年纖細的脖頸處，稍微用點力氣就能捏斷他的脖子。

「簡單一點的吧,最好可以換個地方，等波本回來會嚇到他的。」彌世像是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終於抬起眼睛看著他,即使臉上並沒有笑意,那神情卻十分的溫柔，就像在遷就他一般,「我很怕痛,所以不要太粗暴。」

魏爾倫試圖準確地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他殺過很多人,多數都是看到了自己殘破的身體,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的。當然也有少數在那之前就知道了他的來意,拚命地乞求他不要這樣做，或者用錢，或者用其他的東西，發現沒用后就會露出絕望的表情和他拚命。

總之從來都沒有如此平靜。

「你覺得死後會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嗎？」魏爾倫問道。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彌世提出來，但是魏爾倫十分認真地看著他，他也只能嘆口氣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是無神論者，人死後就會消失吧。」

「沒有留戀？」

「第三個……那要看從什麼方面來講了。為了更大的利益我願意付出，比起來其他方面只能說是無可避免的遺憾。你是來心理諮詢的嗎？那我們能不能換個姿勢，這樣撐著說實話有些累。」

彌世此時坐在床上，身體前傾地朝向魏爾倫，除了魏爾倫的那隻手，他就只能靠著手指的指尖支撐著身體。

他說完就眼巴巴地等魏爾倫鬆手，雖然沒用力，對方現在還掐著他的脖子。

青年垂下眸子，靜靜地思考著什麼，在彌世感覺到腰酸忍不住想要錘兩下的時候，魏爾倫發出了一聲輕笑。

彌世：「？」

他屬實看不懂魏爾倫了。原作里魏爾倫為了帶弟弟中原中也離開，殺了中也重要的同伴。

他來到這裡，也是因為默認了他是中也的朋友吧。昨天他和中也一直在一起，魏爾倫會產生這種理解並不奇怪。

而且把目標放在他身上總比放在別人身上好。

結果魏爾倫並沒有趁他睡覺的時候直接要他命，而是把他折騰起來做哲學老師，實在是很難理解他究竟在想什麼。

而且彌世在今天之前根本沒有和魏爾倫相處過，對方一副熟稔的樣子跑過來問了他一堆有的沒的，簡直就像是……

不可能！魏爾倫怎麼可能是他的粉，他看上去就不像對二次元感興趣的樣子。

「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魏爾倫說道，他的用詞變得極為客氣。

他鬆開了控制住彌世的手，彌世放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抬起頭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對我笑一笑吧。」

——

直到魏爾倫離開，彌世也沒弄清楚他的邏輯，盤腿坐在床邊思索著。

魏爾倫表現的真的很像是喜歡「西高彌世」但嘴硬的樣子，如果從這個角度代入，他剛剛問的那幾個問題似乎就有跡可循了。

總之沒事就好，彌世剛剛睜眼看到魏爾倫時，第一反應就是如果濺了一屋子的血，零大概會難過吧。

就在這時，彌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上面的號碼是他從沒見過的，但對於這個號碼他是有印象的。

果然，接起電話后，少年繾綣輕佻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時機把握的相當好，簡直就像是有監控一般。

[見過『他』了嗎？]

彌世將手機換了只手拿，反問道：「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