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靈光09
前一天的咒靈暴/動事件牽扯範圍極大,發生暴/動事件的核心區域封鎖48小時,以供輔助監督提取殘穢分析,而咒術界內部狠狠動蕩了一波。
首先是以保守派仰木壽江為核心的咒術師與輔助監督亂成了一鍋粥。
仰木壽江精神失常、胡言亂語。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輔助型咒術師松尾拓己也毫不留念地提交了辭職報告,有人打電話詢問,他只瘋狂複述著一句話——
「快跑,不想死就快跑!現在還有機會!」
聲音顫抖,聽起來精神狀態也不太好的樣子,非常可憐。
恐怖的氣氛瀰漫開來。
——自從五條悟「收容」了那隻受肉咒靈,咒術界便接二連三有人辭職,並且無一例外都和那隻受肉咒靈接觸過。
咒術界內佔大多數的保守派人人自危,被派去事件核心區提取殘穢的輔助監督點名一個辭職一個,一問理由,都說覺得那受肉咒靈肯定有類似邪神的精神攻擊,她活動過的地方,說不定埋下了什麼吞噬人靈魂的東西。
最後不得不派遣以五條派為核心的京都校輔助監督前往調查。
而中立派見此情形,都有心向五條派傾倒。
在打聽到「真相」后,更是紛紛感嘆五條悟這一招屬實厲害,以做任務的名頭反將保守派一軍。
此後,這受肉咒靈定是五條派與保守派之爭的核心。
然而那受肉咒靈又著實恐怖,中立派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加入五條派保平安吧。
「明明未殺一人,卻將局勢徹底顛倒,十年蟄伏,這是開始出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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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
——他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怎麼能有人在網路上留不下一絲痕迹?
就算是屬於國家機密的他,也能在網上搜到幾張別人拍的帥哥街拍,他順帶還點了個贊表示認同。
但這隻空投真真子卻毫無痕迹。
好不容易搜到了點什麼,一看是她在遊戲論壇曬戰績,得意洋洋的,還自稱是「和遊戲菜狗笨蛋拖油瓶雙排2v2還能穩贏的神」。
五條悟:「……」
這個遊戲菜狗笨蛋拖油瓶說的肯定不是他,絕對是那天一起三排的傢伙。
畢竟他是故意擺爛的。
總之也不算無效搜索,起碼知道這個傢伙平時在網路上不是曬戰績就是在貓貓貼里留「啊啊好可愛抱圖了!」,完全沒有任何搞事的傾向。
是個表裡如一的笨蛋。
還挺可愛。
他放下了「調查五條真真子身份真相」這一任務,安慰自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然後開始處理別的案頭工作。
不過顯然工作比不過摸魚爽,他沒幹兩分鐘就又打算再強求一下。
這一強求倒還真有收穫:他誤打誤撞點進了一個詛咒師內網,其中有個甲方他熟悉得很——MG研究所。
他有些不爽地輕嘖了一聲點開,然後滯住。
閱讀完長篇大論的詳情與細則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逃逸時間上。
——正是咒靈少女出現在東京高專的那一天。
「這就有些麻煩了啊……」
五條悟返回頭盯著那一條一條平鋪直敘的細則,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頻繁輕點。
發自內心的煩躁感。
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感覺。
明明通篇寫著「人造人」,但他們顯然從沒將她視之為「人」。
不過是單價80億美金的實驗品罷了。
……那總是和只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前一秒發愁后一秒就能開心地圍著甜點打轉、遊戲勝率上升后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天然系傢伙又是誰呢。
「咔噠。」
門口忽然傳來細微響動,六眼迅速捕捉到了咒靈少女的身形,在他沒反應過來前,手指已經將電腦的界面切換到了桌面。
總是偷溜進他辦公室、窩在椅子里曬太陽的少女顯然沒料到他在辦公室,探頭觀察的動作在一瞬間僵住,保持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有些呆愣。
五條悟頓了頓,轉身看向她,少女則眨眨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莫名其妙的,他不自禁有些想笑。
「呀,真真子。」
反正MG研究所和他也算有點仇,如果她曾經真的是「MG07」的話。
那她現在和以後,都只會是五條真真子。
*
晚上,五條悟在處理完詛咒師案件後繼續研究起MG研究所。
但由於計算機技能實在有限,他的研究以「標註神奈川的五條悟甜品地圖」告終,倒也算是有所收穫。
手機微微震動,他垂眼發現是五條真真子發來的圖片消息。
估計是戰績分享。
他挑挑眉,摸起手機準備嘲諷一下她戒遊戲的自控力,結果點開發現是MG研究所提供的視頻截圖,除此之外,她一言不發。
「……」
他的心臟驀地墜了一下。
雖然她似乎從未注意到自己和常人的不同,但看到這份資料,大概多少也能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吧。
比如,虛假的記憶、冷漠的評斷,以及不被認可的人生。
在她朦朧的回憶里,她有著最無邪的青春日常、有著一起玩耍的好朋友,而現在,她也曾和他說過喜歡同學與前輩、希望高專的生活。
然而這份文件將她的過去的回憶擊碎,又要剝奪她所喜歡的現在。
信念的塌陷是足以毀滅靈魂的打擊。
那個總是活潑脫線又不自知的傢伙會垂頭喪氣地偷偷哭泣嗎?
然後不知所措地來詢問、求助他。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叩了叩,隨後語氣輕鬆地回復道:「不用擔心哦,沒關係。」
畢竟可是他的學生嘛。
遇到這種沒法解決的情況,作為老師當然會承擔起責任。
無論是MG研究所,還是咒術保守派,他都會儘可能去守護每一個學生的青春。
他想了想,又調侃道:「第一時間想到老師我,老師我還是很感動的嘛。」
這可是五條真真子難得的脆弱呢。
消息顯示已讀好久,一定是感動壞了在偷偷抹眼淚吧。
隨後,一長段消息發了過來。
五條悟唇角微微揚起,然後定睛一看——
「賞金足足有10億美金哦!我和你合作三七分,你三我七(畢竟你不缺錢嘛),去抓這個傢伙吧!」
五條悟:???
等等?
抓什麼?誰抓誰?
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吧?
悲傷、脆弱、不知所措和超級感動呢?
這傢伙是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記憶和舉止行為有問題,還興緻勃勃想通過抓「自己」來賺快錢?
五條悟盯著手機看了好久,最後只憋出了一長串省略號。
……不該高估她的,畢竟她可是記不起自己名字就可以隨口編一個,然後理所當然地篤定是他把她腦子打壞了的傢伙。
完完全全的自信派。
五條悟甚至懷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意識到自己就是那10億,估計還會開心驚呼:「哇!我好值錢誒!」
——完全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實驗體這一事實代表著什麼。
五條悟用指節揉了揉太陽穴。
「不能和腦子裡只裝著奶油草莓的笨蛋計較。」他對自己說,於是保持語氣正常地拒絕了她。
結果一抬眼又看見她在討價還價,一副「這個價不能再低了!真的是良心價了!你可不能這麼黑心啊五條老師」的模樣。
五條悟:「………」
真想把她抓了去換10億,讓她到時候一個子也分不到還要把自己貼進去。
他索性準備把手機反手丟到床上去。
眼不見為凈。
然而一個緊急電話打了進來,是輔助監督的,他皺了皺眉滑動接聽。
「五條先生,在暴/動現場提取的殘穢中,我們發現有……」對方欲言又止。
「有什麼?直說。」
「有屬於已故之人,夏油傑的殘穢。」
*
雖然10億沒搞到手,但獄門疆我搞到手了。
在返程的路上,我摸著懷裡的獄門疆,還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我檢查了好幾遍,上面既沒有什麼竊聽器或者定位儀,也不是什麼炸/彈偽裝。
好像真的是獄門疆真貨。
腦花把它交給我時,別的話沒說,臉上掛著非常詭異的微笑,還說了一句:「七天之後,新世界將拉開帷幕,雪枝。」
我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生怕他下一秒掏出刀給我來個對穿,神經緊張地只好復讀機般點點頭:「七天之後,新世界將拉開帷幕,羂索。」
他滿意地笑了。
我也惴惴不安地陪著他笑,但恐怕我的笑有些僵硬,但好在他沒發現,還笑得更開心了。
我真是怕得要命,在對話結束后逃也似地離開了東雲寺。
回到安全的高專后我才放下心來,看著手裡的獄門疆,開始盤算怎麼用這個來拿捏五條悟。
——到時候我就可以利用五條悟幫我抓那10億美金。
叫他貪心不足蛇吞象,到時候我五日元都不給他,還讓他把自己賠進去。
我心滿意足地入睡了。
結果五條悟最近好像特別忙,我一天到晚見不到人,聊天也處於完全未讀的狀態。
腦花倒和我消息聯絡頻繁。
他倒是沒催我封印五條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和我討論死滅洄遊的事,比如我用無為轉變喚醒伏黑津美紀的細節,等等。
我也非常配合,不過他和我討論著討論著我就覺得文抄公不太夠用了。
……腦花在他原來的計劃上再次修繕,變得更加完美高級了,我跟不上他的謀劃了。
我從最開始兩天的輕鬆應對,到後面越來越痛苦面具。
果然,文抄公就是文抄公,比不上正主。
再這麼下去我得露餡。
與其被扒掉馬甲,不如先下手為強。
我痛下決心,某一天故意沒回他的消息,然後第二天緩緩上線說高層壓迫、日子難過,又暗示自己最近資金周轉不足。
我表示:「學園都市那裡有一個改變腦內時間與現實認知的儀器,如果我們能擁有,再配合上我的術式與獄門疆,那就更輕鬆完美了——五條悟已經完全信任了我。」
這句話是我亂說的,反正我已經被腦花每天的智力活動迫害得準備及時止損了,只想著能撈一點是一點。
正好這幾天我都在研究學園都市(為了我那實現美好生活的10億),於是十分順口地編纂了一項研究,邏輯自洽到可以去寫科幻小說,一般人乍一聽就會被糊弄住。
——我特意找同學試過了。
腦花聽后大為贊同,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在那裡的經歷也是你智慧的一部分」,最後非常大方地給我轉了錢。
我:「……?」
我看著飆升的賬戶餘額,內心心虛、愧疚與慌張交織,然後徹底拉黑了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