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應家人連連喊冤,然而曾副將敢發難,自然是有備而來。他得了顧澈授意。
之前顧澈就已經派人在秘密調查應家了,那些世家裡,大概應姓讓顧澈也另看一眼。
當初在金城,顧澈憑一己之力幹掉了應家。如今京城的應家不老實,顧澈也不會客氣。
顧澈掩在屏后,聽著朝堂上一個又一個官員參應家人。條條罪狀皆有鐵證,應家人想抵賴都不得。
好好一個朝堂鬧哄哄的,顧澈抬眸看向龍椅之上的人。
龍袍加身,威嚴肅穆。
叶音對於下面的爭執並不多發言,等吵夠了才道:「應大人,對於其他官員的指控,你可還有話說。」
應家人臉色灰敗,鐵證如山,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其他世家更是驚心,女帝什麼時候搜集到這些罪證的。
他們好像下意識忽略了顧澈,顧澈是「病重」禪位,當初這事不是沒人反對。
就算顧澈病重還有顧朗,顧朗是顧澈正經的侄子,繼承皇位名正言順。皇后頂多垂簾聽政。
但誰想顧澈竟然禪位於叶音,這種皇朝剛立就更換帝王,還是女帝,其實很不利於穩定。
但是有句話說的好,一切的道理都在拳頭上。
冷兵器時代,誰掌兵權誰就是老大。曹丞相還挾天子令諸侯。
普通百姓其實並不在乎那麼多,他們才經歷過戰亂,太渴望和平了,誰讓他們過安寧日子,他們就聽誰的。
普通百姓沒意見,世家想鬧沒軍權,最後只能老實聽話。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叶音現在上位縱然有風險。但是若真等到後期,皇朝更加穩固,百官更有話語權,阻力必然更大。
當然,真要那般的話叶音也不會入宮,她依然當她的大將軍,或者得封侯爵。
大概是女帝前無古人,所以人們的視線大多在叶音身上,「病重」的顧澈在宮中養病,漸漸沒了存在感。
而顧澈也利用此機會,將手下暗衛安插出去。
叶音掌明面勢力,顧澈掌暗處勢力。顧澈厚愛她,叶音怎麼可能折了顧澈羽翼。
先相敬再相守。
罪證確鑿,應家三族被流放西南。
那邊接壤天臨軍,馮五七偷偷抓了一個應家人盤問。
哪怕到今日,馮五七還是不敢相信叶音稱帝。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太荒謬了。
顧澈是傻的嗎?
然而更驚悚的是,邵和在喝醉了之後,輕聲呢喃:「原來她要的是這個…為什麼不說呢…」
那話叫馮五七驚出一身冷汗,隨後就是巨大的憤怒。
邵和真的被叶音那個女人迷昏了。居然還想把辛苦打的江山送出去。
愚蠢。
馮五七弄死了那個應家人,在領地內閑逛,他悶得慌。
街道經過休整變得平整,道路兩旁有看不到盡頭的攤販,各種小玩意兒都有賣,行人來來往往熱鬧極了。
馮五七心裡的鬱氣慢慢散了,這些人都是他們的臣民,這大片地都是他們的。
他不該怪邵和,沒有邵和就沒有他的富貴。
思及此,馮五七下了決定。
夜幕時分,馮五七將一蒙面女子帶進邵府,自從叶音稱帝后,邵和就時常醉酒。他的苦悶,他的抱負都不得。
北狄被打的四分五裂,成王伏誅,大半國土盡歸大寧,對女帝俯首稱臣。
如果大寧之主是顧澈,就算爭不過邵和也要爭。可叶音稱帝了。
邵和知道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如果叶音派兵攻打天臨軍,天臨軍只能退守雲州。利用地勢跟人耗著苟延殘喘。
他不是沒想過歸順,可叶音和顧澈的結合是他的心頭刺。驕傲讓他放不下身段。
邵和又飲下一碗酒,腦子更混沌了。
「阿和,阿和……」
邵和皺眉:「誰…」
馮五七扯開女子的面紗:「阿和,你看她是誰?」
邵和眯著眼,女子一身勁裝,熟悉的高馬尾,眉眼英氣。
邵和手裡的酒碗落地,「阿音。」
他一把抱住對方,「阿音,真的是你嗎?」
女子按照馮五七交代的,冷聲道:「邵和,是我。」
邵和隱隱覺得不對:「你…你不是在京城…」
女聲道:「你若不歡迎,我這就離去。」
「別…」
邵和也分不清眼前是真實還是夢,但他不想醒來。
邵和抱著女子離去,馮五七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女人也就那回事。」
馮五七覺得邵和太單純了,沒有其他女人才念著叶音。
他知道大寧如今勢大,天臨軍敵不過。所以馮五七雖然心裡不舒服,但還是傾向于歸順。
以邵和的勢力,到時候封異姓王,在雲州做土皇帝,豈不美哉。
他嘛,自然是邵和的心腹,這榮華富貴也就世世代代傳下去了。
不過在這之前,先斷了邵和的念想。只要邵和有了孩子,他想女帝和顧澈應該就懂了。
想到未來的美好日子,馮五七又倒了一碗酒,打著拍子哼小曲兒。
夜幕退去,白日來臨。
邵府上空傳來一道怒吼聲,馮五七幾乎是被人架去了邵府。
邵和雙目充血:「你給我個解釋。」
馮五七笑道:「阿和,你該經這事了,又」
馮五七整個人飛出了房間,在外面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渾身劇痛,尤其是腹部。
馮五七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不敢置信的望著邵和,「你…」
邵和赤膊出來,面含如霜:「馮五七,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你也敢算計我。」
馮五七渾身一滯。
邵和問他是個什麼東西?
邵和想起屋裡的女人就勃然大怒,對馮五七也越發不滿:「本帥廟小,容不下尊佛。」
他冷臉離開了。
院子里其他人看著馮五七的慘狀,猶豫片刻,還是把人扶起來:「軍師,大帥就是在氣頭上。」
馮五七謝絕了其他人的好意,撐著傷重的身體一步一步離開。
他知道邵和時而有情時而薄情,邵和有情時,什麼好東西都能給了身邊兄弟。更捨得拿命護。
可邵和無情時,也真叫人寒心。
馮五七剛走出大帥府又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恰逢邵旦過來,見狀嚇了一大跳。
「軍師,您沒事吧?」
「您怎麼了,別嚇我。」
邵旦要喚人,被馮五七叫住:「送我回府。」
邵旦:「可是你的傷…」
「我沒事。」馮五七靠著車壁,緩過來一陣后,道:「此事怪我,是我越矩了。」
邵旦一頭霧水。
沒頭沒尾的,這都是什麼啊。
過了一天,邵旦才打聽清楚,而這件事中的那個女人被灌下湯藥送去尼姑庵了。
私心來說,邵旦覺得軍師的做法雖然有點過,但不至於被他哥那麼揍。
聽說他哥還放了狠話。
邵旦跟其他兄弟商量,想要去邵和面前給馮五七求情。然而邵和卻不見人影了。
為了穩定人心,邵旦對外稱大帥府近日不見外人。邵旦私底下偷偷尋人。
馮五七躺在病床上,又吐出一大口血,他的妻子心疼不已:「夫君,您讓大夫給您看看吧。」
「…不…不!」馮五七太陽穴青筋暴起:「派去大帥府的人怎麼說。」
馮夫人別過臉。
馮五七獰笑:「他不見我,他還是…哇……」
馮五七氣血上涌,他預感到了什麼,死死抓著妻子的手歇斯底里:「我不後悔,我死都不後悔!」
馮夫人被嚇到了,然而過了一會兒,馮五七還是沒動靜。
馮府頓時傳來壓抑的哭聲。
邵和在外面瘋了幾日,理智回歸,也覺得當日對馮五七過分了。
於是駕馬去馮府,一眼看到外面的白燈籠。他心頭一跳。
「怎麼回事,馮府誰沒了?」應該不會是馮五七,不會。
然而靈堂里,只見馮五七的妻兒,不見馮五七,唯有靈堂中間的棺木醒目。
邵旦帶著人匆匆趕來,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他就是個犟脾氣,不肯看大夫。」
「他要大帥原諒他…」馮夫人泣不成聲。
當日邵和說出的狠話,不過短短六七日的功夫,全變成刀子扎了回來。
他踉蹌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不對,不該是這樣。
馮夫人擦掉眼淚,對著邵和叩拜,邵和瞳孔一縮,立刻把她扶起來。
馮夫人紅著眼道:「我家夫君臨死前說了,他說他不後悔,死都不後悔。」
那話如錘,重重敲在邵和頭上。他蹙著眉左右看了看,天旋地轉,隨後在眾人的驚恐聲中失去意識。
天臨軍的軍師死了,外人不知緣由,只是感慨西南等地真不養人。
顧澈看著暗衛傳回來的消息,若有所思。
晚膳時候,顧澈對叶音提起此事。
叶音咽下口中食物:「阿澈是想派兵攻打天臨軍嗎?」
顧澈點頭:「馮五七比邵和謹慎,很多時候都是他勸著邵和,給邵和出謀劃策,如今馮五七一死,邵和多少受影響。而又正逢盛夏,是個出兵的好時候。」
暗衛打聽到的消息更細緻,結合種種跡象,顧澈猜測馮五七恐怕是因邵和而死。
馮五七對邵和忠心耿耿,結果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邵和手裡,豈不是讓邵和其他部將寒心。
機會少有,若是過了這段時間,邵和再度收攏人心就難辦了。
顧澈心裡轉了七八個來回,面上不見端倪:「這次我想帶兵。」
叶音:「可是京中…」她希望顧澈留在她身邊。
顧澈握住她的手:「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見叶音不語,顧澈偏頭笑道:「我把阿朗留給你。」
叶音:………
顧澈笑開來,最後叶音還是同意了。
但叶音想到一個問題:「那你的身份…」
顧澈:「把池明賢叫上,任他為元帥。」
正在府里跟妻兒用晚飯的池明賢: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