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勝仗之後,叶音一邊讓人清點已亡的人員,登記在冊,回頭叶音和顧澈給其家人發放撫恤金。如果沒有家人就厚葬了。同時救治傷員。另一邊叶音則是命人清點戰利品。
七百多北狄鐵騎喪命他們之手,戰馬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戰馬叶音饞的緊。
不止戰馬,還有北狄騎兵的甲胄,武器。
叶音直接讓人上手扒掉北狄騎兵的一應裝備,然後把一堆屍體丟進大坑埋了。
死去的戰馬直接宰了吃肉,所有人都有份。
赤袍軍隊伍里氣氛高漲,圍著篝火大口吃肉,歡快極了。
而玄騎衛全員配齊騎兵裝備還有剩,叶音乾脆就在剩下的人中再度挑好苗子培養,同時讓人去尋馬場。
她在昌陽省穩固勢力。
魯地,青家。
青陽塵看完密信,將其置於燭火上,瞬間化為灰燼。
心腹忍不住感慨:「想不到當初那個小小的丫鬟,居然有這般威力。」
青陽塵不語。
當初在五皇子府,叶音在一群豺狼中孤身護住顧澈,青陽塵就知曉此女不凡。
後來顧家被屠,仍是叶音支身一人殺出血路,帶著母親和中毒昏迷的顧澈逃亡。
寶珠哪怕藏身泥濘,也難掩光輝。
「公子。」心腹小心翼翼喚道。
青陽塵:「何事?」
心腹:「成王又派人送來厚禮,族內有人心動了。」
青陽塵身故的假消息最初瞞了外人一陣,後來隨著成王對魯地的掌控加深,青陽塵的存在也就暴露了。
成王給青家面子,沒有披露此事,反而對青陽塵各種讚揚和吹捧。
若是沒有赤袍軍,青陽塵或許就應了成王。
矮子里拔高個,成王也算不錯了。可偏偏有一個對百姓仁厚,對敵人無情的赤袍軍對比,成王就顯得遜色許多。
天不絕顧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運氣,實力,謀略,仁心,顧澈都有了。
青陽塵一時也分不清上蒼到底是苛待顧澈,還是厚愛顧澈。
若是厚愛,為何令其親人幾乎盡滅。可若是苛待,又為何將叶音送到顧澈的身邊,留一線希望。
青陽塵想他若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他父親是不是就不會死。但青陽塵轉念一想,叶音也只是保住顧澈。
青陽塵落寞不已:他的父親註定有此一劫,是他為人子的無能。
想到父親的死因,青陽塵就不受控制的想到元樂帝。
他面帶譏諷:「庶人盪還活著?」
心腹垂首:「回公子話,庶人盪在京中日子並不好過。」
「日子不好過?庶人盪可不覺得。」青陽塵譏諷的神情下藏著怨恨:「他曾為帝王,竟這般沒骨氣。」
青陽塵不相信元樂帝不明白,元樂帝死了才是最好的,可元樂帝偏要活著,偏要活著…
「公子,您的手……」心腹看著青陽塵指縫間的鮮血,有些心疼。
良久,青陽塵鬆開手:「給我包紮。」
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開口道:「聽聞青顏罕木兒是盛啟帝最喜歡也最看重的兒子,如今青顏罕木兒身死,對北狄肯定是極大的打擊。」
「之前青顏罕木兒強勢壓著他上頭的兄弟,其他人不敢跟他爭太子位,現在最強的競爭者沒了,盛啟帝的其他幾個兒子肯定各有思量。」
隨著分析,青陽塵的心情好轉,嘴角微翹:「他們亂起來才好。」
北狄內部亂起來了,大靖才有喘息機會。
與青陽塵所料不差,青顏罕木兒的屍體帶回京城,盛啟帝悲傷過度以致暈厥。其他幾位皇子在短暫的傷心后,開始謀划未來:父皇志在整個大靖,誰若是當了太子,誰就是這片豐饒大地未來的主。
那是無限巨大的誘惑,沒人能抵擋。
盛啟帝再醒來后,整個人老了好幾歲,但一雙眼睛卻透著狠厲。
「殺我兒的是誰?」
大皇子立刻道:「父皇,殺害小弟的是赤袍軍的女將軍,不知道她姓什麼,只知道赤袍軍的人都稱她為音將軍。」
其他幾位皇子也急著表態:「父皇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小弟報仇,把那什麼音將軍大卸八塊。」
盛啟帝咬牙:「朕要將她千刀萬剮!」
「謹遵父皇命,我們定將其千刀萬剮。」
盛啟帝看了幾個兒子一眼,忽然泄了力倒回龍床。
「父皇,父皇您怎麼了?」
「太醫,太醫——」
盛啟帝抬手阻止了兒子們,他眼中泛著血絲,瞳仁動了動:「你們…誰殺了…女將軍音,誰就是…太子…」
「父皇!!」
盛啟帝閉上眼,不再理會他們。他知道幾個兒子的心思,在最心愛的小兒子死去后,盛啟帝必須最快穩住局勢,他無師自通畫餅。
他的幾個兒子必須一致對外,待他緩過神,只要給他恢復的時間,他一定會將這些叛軍屠殺殆盡!
赤袍軍的地盤擴大,天林軍和成王同樣忌憚。
張元慶叫來自己一乾兒子,親子和義子,心腹和幕僚,共同商議。
屋內氣氛沉悶。
張元慶環視一圈:「你們怎麼看?」
之前赤袍軍帶兵前往昌陽,他們作壁上觀,但也沒忍住去騷擾赤袍軍的後方,結果都被擋了回來。
張元慶暫時沒想過,要徹底跟赤袍軍開戰,於是適可而止,他不知道成王也是如此。
但現在張元慶有些後悔,早知道就答應跟北狄合作,下狠心除去赤袍軍。
成王應該也是這樣想的,他該試探一下成王的態度。
眾人面面相覷。
張修茂試探開口:「那個女將軍,真有那麼厲害?」
他怎麼那麼不信呢。
跟張修茂同樣想法的人還有不少,聞言也道:「會不會是赤袍軍的詭計,故意推個女人出來。」
邵和垂下眼,遮住了眼裡的嘲諷。
張元慶半信半疑,見眾人沒個結果,張元慶跳過這個話題,「諸位看,接下來該如何?」
北狄寫信跟他談合作的事,張元慶沒跟任何人說。他只是旁敲側擊問了身邊人。
邵和盯著自己的指尖。
一名幕僚道:「大帥,無論如何,不能再讓赤袍軍坐大了。」
赤袍軍的位置好,又不好。
赤袍軍處於三方勢力中間,除非三方勢力共同聯合,一舉拿下赤袍軍。否則就是他們跟赤袍軍兩敗俱傷,其他人收漁翁之利的結果。
誰都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一屋子人議論紛紛,人群中不知道誰念叨:「如果天林軍隨便跟一方勢力聯合就好了。」
張元慶心思一動,晚上他又打開了那封北狄給他的密信。
是啊,甚至都不用三方勢力聯合,只要天林軍跟北狄聯合,就能壓死赤袍軍。而他還照樣有餘力能對抗成王。
只是明王的教訓在跟前,張元慶也不敢太過火。
可讓他保持現在的局面,他又不甘心。
他難吶。
張元慶也難得借酒澆愁,不過他叫來了自己的心腹,沒叫美人做陪,一壇酒下肚,張元慶借著酒勁說起此事。
他眼神發矇,彷彿真的喝醉了,但耳朵卻豎起來。
幾名心腹僵在那裡,半晌才有人道:「大帥。」
張元慶擺擺手:「都是兄弟,叫什麼大帥,我是你們大哥。」
「大哥。」一名心腹道:「咱就是怕,怕像明王那樣。」
那教訓太慘了,明王什麼都沒落著,擔了罵名,小命也沒了,全給赤袍軍做了踏腳石。
「大哥…我覺得也不是不行。」一個身材魁梧,下巴有痣的男人道。
張元慶立刻看過去,眼睛亮了亮:「魯江,你說說理由。」
其他人也望過去。
魯江道:「大哥,你想想咱們怎麼起的勢。」
張元慶:「當然是被元樂帝壓迫太狠,才奮起反抗。」
魯江梗了一下,但也沒反駁:「咱們剛起勢的時候,不就屠了惠縣,後來跟著咱們的也不是什麼好人,您覺得這群人懂什麼家國。」
張元慶:「明王不也是…」
魯江搖頭:「明王根基弱,不像咱們。再說了明王當初就是打著推翻元樂帝的旗號才聚集人,他再去歸順北狄,底下人肯定會反。」
「我們沒有歸順北狄,只是雙方剛好碰上了。」魯江笑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張元慶慢慢放鬆身體,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好你個魯江,深藏不露啊。」
眾人也就明白了,他們大哥也是想跟北狄聯合。於是沒人再反對,此事就定下了。
張元慶把魯江誇了又誇。魯江得意的不形。
多虧了前兩天他無意聽到兩個手下在嘀咕,不然他今天肯定沒法給大哥建議,也不能被大哥猛誇。
高興,實在高興。
魯江搖搖晃晃回府,拐角處有人悄悄離去。
邵和聽完底下人彙報,扔給對方一個錢袋子:「去赤袍軍的地盤,那裡還有一條生路。我會安排人送你。」
「多謝少將。」
底下人拿了錢袋子匆匆離開。
馮五七從屏風後面出來,眉頭緊蹙:「阿和,你想做什麼?」
邵和:「你很快就知道了。」
盛啟帝的四個兒子為了太子位恨不得立刻殺了叶音,但他們還算沒傻到家,知道不能蠻幹,得找外援。
於是北狄跟天林軍一拍即合。
同一時間,顧澈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他將信焚燒,在窗前枯坐了大半日,直到月上高空,顧澈才起身。
北狄和天林軍聯手攻打赤袍軍,成王肯定會趁火打劫。
赤袍軍打不過,既然要退,退在哪裡是重要問題。
顧澈取了大靖輿圖,選中一個地方,隨後又否決,又選中一個地方,又否決,數次之後,顧澈的目光停留在惠縣。
但很快顧澈又收到了一封密信,同樣是沒有署名,但看字跡,跟之前那封應該出自同一人。
這次看完信之後,顧澈就有了猜測。
「果然是頭狼。」顧澈聲音很輕,沒什麼情緒。
他略做思量后,提筆給叶音去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