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願意陪我嗎
沈楨從他懷中抽離,「陷害?」
陳崇州的確失蹤至今,以往,他最多消失一天,製造機會見面,欲合不合,欲吵不吵,膈應她,折騰她。
他那人,性子倨傲,在乎顏面。
分明是好意,也搞成壞心。
心思藏著掖著,一腳踢不出一個屁。
對女人,尤其是藕斷絲連、被分手的女人,他渾身的犟脾氣。
如此銷聲匿跡,她早該察覺,他出事了。
陳淵一張臉在陰暗處,街巷浮光掠影,虛無籠罩住輪廓,他喉結滾了滾,「沈楨,你會怨我,恨我嗎?」
「只要你問心無愧,所作所為坦蕩磊落,無所謂我的怨與恨,任何人沒資格怨恨。」她望向他,「如若你有愧,又何必那麼做。」
他胸腔的悶鈍感再次捲土重來,愈發強烈,「最終不是老二,就是我。」
「為什麼?」沈楨倚著車門,「陳家惹麻煩了嗎。」
「陳家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逐漸浮出水面,愧與不愧,沒有第二個選擇。」
她蹙眉,「他會是什麼下場。」
「我不知道。」陳淵眼底湧起波瀾,「沈楨,假設面臨危險的人是我,狼狽潦倒走投無路的人也是我,你會為我難過嗎。」
沈楨抿唇,「會。」
他莫名發笑,「這足夠。」
她五指卡住門扶手,用力收緊,「他究竟怎樣了。」
「不管他怎樣,我——」
陳淵眼前忽然閃過喬函潤的臉。
那句,「我愛護你一輩子。」到嘴邊,又咽下。
他死死地攥拳,攥到手背青筋暴起,「過段日子會有結果。」
不遠處的街口,一輛黑色賓利停泊,後座的女人目睹這一幕,一言不發。
楊姬揭過後視鏡打量她,「喬小姐,那位是沈小姐。」
她雙手交握,面容緊繃,「我認識。」
「您認識?」
女人苦笑,「我見過她的相片。」
楊姬不由奇怪,「您從何處見過?」
「二十五歲的年紀,很美好。」女人沒答覆,沉浸在失落中,「我年長她八歲,她一定有我當年的影子,對嗎楊秘書。」
「大公子長情,沈小姐的眉目神韻確實像極了您。」
女人降下車窗,風雪凜冽,剮得肌膚猶如刀割,她卻渾然未覺,「他在香港養了一個叫林笙的女人?」
楊姬熄火,「林助理負責大公子香港那邊的事務,她與我身份沒區別。」
她始終關注那輛車的一男一女,「我聽阿蘭提起,林笙照顧陳淵的飲食生活,你們似乎有點區別。」
「林助理跟了大公子多年,論情分比我深厚。」
「情分的深淺與年頭沒關係,沈小姐比你們都晚,照樣勝過你們。」女人手心焐出密密麻麻的汗漬,「興許,她也勝過我。」
楊姬不吭聲。
住院部大樓七點封鎖,凌晨四點鐘開啟,要返回,只好繞過急診部,從運輸醫療器械的貨梯上樓。
沈楨背影在雪地凝縮成一個跳躍的小圓點,直至遁匿在夜色里。
陳淵上半身探出,試圖確認她回到病房,四樓的窗口卻遲遲沒亮燈。
玻璃的笑臉又覆了一層雪,微微混沌。
他指腹觸摸,徹底溶蝕成一灘水。
如同他們未曾盛開,便凋零的故事。
司機掐了煙,重新坐到駕駛位,「先生,走嗎?」
陳淵頹靡靠著椅背,「天府1號。」
***
病房拉著窗帘,僅有的雪光也隔絕,沈楨沒敢照明,四周漆黑一片。
她摸黑進屋,一不留神腳底打滑,額頭磕倒了輸液的金屬架,轟隆間,砸向病床。
下一秒,明亮如白晝。
鐵鉤距離右臂的傷口毫釐之差,萬幸,沒砸中,否則能敲碎了筋骨。
千鈞一髮之際,陳翎抓住了架桿。
他睡眠淺,警惕性高,卧底的職業病,一丁點風吹草動,逃不過他掌控。
陳翎坐起,無奈又好笑,「你偷偷造反嗎。」
沈楨嚇得屏息靜氣,「三叔,我擔心打擾到你休息...」
「你還是打擾吧。」他揉著鼻樑,「我是不是明天出院。」
她翻開牆壁的日曆,「後天!」沈楨朝他道喜,「三叔,你平安活下來了!大難不死必有媳婦。」
男人瞬間揉得更使勁,「你應該回去一趟了。」
她一頭霧水,「回哪?」
「你住哪。」
「北區芙蓉道錦繡南——」
陳翎驀地笑出聲,「不用背地址。」他挪開手,「回去。」
沈楨這才理解他的意思,「你嫌我笨嗎。」
他垂眸看蓋在身上的被子,「對。」
陳翎不喜撒謊,可這次,他只能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