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都王殿(四)
待他清醒之時,人已經躺在完全陌生的床榻上。
「這是哪裡?」傅澤野嘴唇乾裂,眼神還有些恍惚獃滯。
傅宣杵在床沿多時,見人醒了歡喜地托起傅澤野的後背,往他身後塞了個蠶絲軟枕,「公子莫慌,這是二殿下的行宮。」
「二殿下,不是已經去青城山學習術法了嗎?」
傅澤野審視著他,這個人剛剛攙他的時候手臂軟軟的,說話聲也軟軟的,心裡像是被一根羽毛搔過,瘙癢得很。
虧得他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把冷靜自持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會對著個小郎君產生悸動。
「此事說來話長,剛剛太后命宮娥把二殿下接走了,還是等他回來親自和你說吧。」
傅宣還在耿耿於懷,他們三人可以去面見太后,可他卻被崔琰強行留在行宮照看這個傅相。
崔琰說,他終究是只鬼,太後年事已高,又身為女子陰氣更重,若是帶他去面見,會折了太后的陽壽。
而且這個傅相暈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需要留個人看顧著,他們三個人就順理成章地將這個擔子託付給了他。
「也好。」傅澤野舔著乾澀的唇瓣。
「你想要喝水嘛?」傅宣察覺了他的意圖,「等奴家一會。」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提前備好了熱茶。
傅宣將琉璃杯遞給他,只是傅澤野大概是在太陽底下暴晒太久有些中暑的癥狀,因而手臂顫抖筋攣。傅宣沒轍,不得已親自將茶杯端在手裡喂他。
「謝謝。」傅澤野溫柔地看著他,心動不已。
這人膚若凝脂,皮膚上還有嬰兒才有的細小絨毛,眼睛澄澈見底,眼尾紅紅的,裊裊楚宮腰盈盈一握,長得真是舉世無雙的好看。
「不礙事,奴家自幼學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傅宣輕柔地撫去傅澤野嘴邊溢出的茶水,動作自然的模樣反倒襯得傅澤野有些居心不正了。
傅澤野試探道:「你是二殿下的什麼人?」
傅宣想了想,「應該算是客人吧。」
一聽說是客人,傅澤野便覺機會更大了些,嘴角微揚:「忘了問你叫什麼?」
「奴家叫傅宣。」
「可是深文傅會的『傅』?」
深文傅會的傅是哪個傅?
傅宣沒上過學堂,大字不識幾個,被他這麼一問,感覺像是考官出題被問到盲點了,啞然無聲。
「你把手給我。」
傅宣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聽他在太和殿的高談闊論,認定他是個值得信任的好人,便將粉白的手掌伸了過去。
傅澤野一手輕捏著傅宣的手指作為固定,右手的食指代替毛筆在他的手掌上寫了個『傅』字,小聲地問:「是這個嗎?」
「嗯,奴家是姓這個的。」傅宣的手掌被弄得痒痒的,臉色漸紅。
「我也姓傅,說不定我們往上數數還能攀親呢。我名傅澤野,字世清,年三十,是當朝的丞相,尚未婚配。」傅澤野攥著傅宣的手說了冗長的一大堆話,連他自己也覺得神奇。
常言道三十而立,他母親每回飯桌上都要在他耳邊念叨這個大家閨秀,那個小家碧玉,畫像一副接一副地送來,可他哪個也沒看上,清心寡欲地活到了這個年頭,一門心思鑽營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