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罰我吧
推開房門,他就瞧見了崔琰那張比寒冰還要冷酷的黑臉。
男人正坐中堂,並未抬頭,僅是細緻地擦拭著滿是鋼刺倒鉤的戒鞭。
傅宣輕手輕腳朝他走過去,知錯地攤開手掌心,「你罰我吧。」
崔琰吃味地斂眸,殺雞儆猴般將戒鞭拍在桌上。
「才這幾日便熬不得,要上趕著出去接客?」
傅宣撿起膽量,諂媚地蹲在崔琰腳邊,十指如軟玉般替男人捶腿按摩,察言觀色道:「崔郎,你與奴家多日未見,何苦要針鋒相對。」
他在南風館學的技術龐雜,一些女兒家的活兒多多少少都能沾上點兒邊。
崔琰忽然拿手掌在他的發梢邊扇了扇,鳳眼微揚:「你身上有崔玉那廝的氣味。」
傅宣陡然失色,這人屬狗的么,鼻子竟這麼靈敏,他的全部心神集中到如何回話上,反而沒控制好手裡的力道,按痛了崔琰。
他怕男人真要揍自己,急巴巴道:「奴家碰巧見了判官。」
崔琰看他這下作腔調就燃起一股無名火,「也是這般姿態?」
男人不善的語氣引起了他的戒備,傅宣拚命搖頭,無辜地說:「判官好心救了奴家,奴家不過是同他逢場作戲了一番。崔郎,奴家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鑒!」
為了讓崔琰徹底相信自己的話,他還違心地對天豎起三根手指盟誓。
「你最好是!」
傅宣以為男人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心誠,繼而挑明了說:「奴家學藝精湛得很,南風館的媽媽都誇我是最會來事的小郎君。其實奴家會的遠不止那三兩樣本事,不如崔郎先去寬衣,讓奴給你解解乏?」
「成日想著這些腌臢之事,不成體統!」
崔琰站起身來,飲了口涼茶,「明日本君要去人間一趟,今日是不會和你同房的。」
傅宣暗忖:你明日就去人間尋花問柳,今日人都在碧霄宮的寢殿了,來都來了不將我餵飽,還在那說著風涼話,實在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但他沒辦法,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種事情不是靠他一個人就能成事的。
過了半晌,傅宣灰頭土臉地站起身來,撣去膝蓋上沾著的塵灰。
崔琰才幽幽許諾道:「你與我同往。」
「崔郎可別拿奴家尋開心。」他還是有些不信,畢竟男人平時老瞧不上他,有這種好事還能想起自己,八成是騙他的。
南風館的開館名言: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聽聽就行,當真便輸了。
「本君向來一諾千金。」
傅宣黯淡的眼神忽而亮了幾分,大膽地踮起腳吻了吻崔琰的嘴角,就當是男人帶自己去人間的報酬。
他狡黠地補充了一句:「親親不算同房。」
和男人接吻的感覺就像是觸電般,唇瓣酥酥麻麻的,懷裡如同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小白兔,一顆心顫動的厲害。
可男人一言九鼎,說不碰自己就一定是不會心軟的,若做的太過放肆,等等難受的還是自己。
他怕引火燒身,想著得了些便宜見好就收,可銀絲尚未完全斷開,又被崔琰撈進了懷裡。
只聽男人卑劣地說:「既如此,那便多親一會。」
傅宣從未設想過,有人能光接吻接超過一刻鐘的。
到最後他是嘴也麻了,腿也軟了,乾脆紅著耳根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唔崔郎」他雙眼迷離,聲音嬌滴滴的,臉上帶著絲絲春情。
但男人果真是說一不二,說不同房真就不同房,將他打橫抱到床榻上便徹底作罷了。
傅宣只好硬生生地憋著,到了五更天才狼狽地闔眼。
次日清晨。
「早啊,崔郎。」傅宣伸了個懶腰,眼眶外蒙著一層淺淡的黑。
崔琰已經換好了去人間的裝束,衣裳的用料是人間最尋常的廉價織錦,倒是將他不同凡響的氣魄遮蓋了幾分。
檀木椅上端正地擺放著一套同色的衣服,肯定是為他準備的了。
崔琰面容嚴肅認真:「這次去人間你我都要用肉身,凡人易悲思憂懼,你不可胡鬧作弄。」
傅宣利索地套著衣衫,「知道了,崔郎,我會乖乖聽話的。」
崔琰淡淡地應了聲,將腰間系著的玉佩解下來,交到傅宣的手上,「路上恐遇危險,本君不能時時互你周全,把這繫上或許能祛災避禍。」
他接過沉甸甸的玉佩仔細打量了幾個來回,上面刻的大雁雕工精湛,玉質溫潤剔透。
這種品相的玉料在人間決計是無福看見的,必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傅宣有些受寵若驚,滿心愉悅地將玉佩繫上,直白道:「崔郎待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