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破鏡重圓之休妻的丈夫
自請下堂!
四個字擲地有聲,斬釘截鐵,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屋子人都被震住了,一時滿室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華……華兒,」陳謹言吞了口口水,「你不要衝動……」
事情有點超出了他的控制,陳謹言心頭突然有點發慌。
雲華卻只是冷漠地看著他,那目光如有實質,陳謹言像是被刺傷,倉皇地移開了視線。
「好!」永安侯夫人張氏回過神,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謹言,馬上寫休書,今日就送她出門!」
陳謹言下意識道:「娘,何必如此絕情……」
那頭雲華直視著張氏的目光,毫不畏懼:「寫休書之前,我還有兩個條件!」
張氏一愣,繼而冷笑:「這可由不得你!」
雲華壓根不理會,自顧自道:「第一,既然你們只想要兒子,那麼,蕊兒就歸我了……」
陳謹言大驚失色:「不行!」
「……第二,我的嫁妝,一條針一根線都不留在陳家,我全部要帶走!」
雲華昂著頭說完,所有人都笑了。
「大嫂,你知不知道休書是什麼意思?你還想拿回你的嫁妝,帶走我們陳家的孩子,你在想什麼美事呢?」
說話的是永安侯的嫡幼女,陳謹言的嫡妹陳素素,明明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兒家,在大哥休妻這件事上,卻跳的比誰都高。
而雲華說到的蕊兒,正是蔣雲華和陳謹言唯一的女兒陳蕊,目前只有四歲。
其他人雖然沒出聲,但那面上的表情,分明是贊同陳素素的意見,覺得雲華是在異想天開。
雲華卻冷笑一聲,直接盯著陳謹言的眼睛,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柳枝巷最深處的院子,院裡頭有一棵大槐樹。」
其他人都不解其意,陳素素還在嘲諷:「我說大嫂,你就別故弄玄虛了。既然自請下堂,那就趕緊滾吧。」
好幾個堂姐妹都嘻嘻笑起來,只有陳謹言一瞬間好像見了鬼一般,失聲叫道:「你怎麼會知道?」
其他人被他尖利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時面面相覷,雲華垂下眼瞼,冷冷道:「我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你們說,要是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一個光腳的,會怕你們穿鞋的嗎?侯府家大業大,我卻一無所有,興許出了這個門,就去告御狀了,寵妾滅妻什麼的,侯府不在意嗎?」
上首的永安侯和侯夫人張氏對視一眼,眼眸里同時閃過狠厲之色,陳謹言的聲音卻帶著明顯的痛楚:「華兒,你別這樣,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旁邊的陳素素卻唯恐天下不亂:「大哥你怕什麼,有本事讓她去告啊,誰會信啊!」
雲華點了點頭:「皇上不信也沒事,我孑然一身,回頭弔死在侯府大門口就是了。」
陳謹言:「……」
陳素素:「……」
其他人:「……」
雲華的聲音很輕,甚至還帶著幾分溫柔,但聽在人耳朵里,卻莫名帶著幾分陰森的味道。
不等其他人回應,雲華又沖著張氏展顏一笑:「夫人是不是在想,夜黑風高之際,殺人滅口也不錯?」
她自顧自點了點頭:「皇上親封的縣主突然死了,你說會不會有人來查呢?如果從縣主的衣物里找出了證據,比如『殺我者,陳謹言』之類的,你們猜皇上信不信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張氏更是一雙手摳進了椅子扶手,指甲劈了都沒注意。
「華兒……」
「閉嘴!」
陳謹言滿臉痛惜之色,還想說點什麼,雲華卻冷冷呵斥一聲,漠然道:「不想你的心肝寶貝被萬人唾罵,你們最好老實點。」
陳謹言閉嘴了,上首的侯夫人卻憋屈的很。原本以為只是一樁小事,甚至一開始主動權分明也掌握在他們手裡,就算與蔣雲華和離,也彷彿是對她的恩賜,誰料到就那麼一抬頭的工夫,一切都變了。
「蔣雲華,你好,你很好!」張氏一口銀牙咬得緊緊的,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那個小丫頭片子,你要,就帶走!至於你的嫁妝,不過幾本破書,自己收拾收拾趕緊拿走了事!」
「幾本破書?」雲華冷笑,「夫人真會說笑,原來連宮裡都未必有的珍本孤本,名家字畫,在你眼裡就只是幾本破書?侯府原來這麼富貴,平日里我還真是沒看出來呢!」
張氏:「……」
她被噎的直翻白眼,還沒想好怎麼反駁,雲華已經換了冷漠的語氣:「我知道這六年,我嫁妝里那些好東西,都被你們搜刮的差不多了,畢竟要送禮,要跟書香門第交往嘛,誰叫你們沒銀子,也沒地方搜羅好東西呢?我理解!不過呢,現在既然都鬧到休妻的份上了,那些東西,你們是不是該還回來了?也別指望我忘了哪一件,畢竟嫁妝單子一式三份,哪怕你們現在把我的燒了,衙門裡還有存檔呢!」
張氏氣得臉通紅:「蔣雲華,你別太過分!」
陳謹言也勸:「華兒,何必鬧得如此不留餘地呢?」
雲華撩起眼皮瞅他一眼:「我尋思著,你們剛才要讓我滾出侯府的時候,莫非留餘地了?」
旁邊的陳素素:「……」
陳素素的房裡現在還掛著蔣雲華嫁妝裡面,好幾位大家的畫作呢,她有點不甘心,便小聲道:「你嫁進侯府六年,做了六年的世子夫人,府里需要的時候,你貢獻了幾張破畫,那不是應該的嗎?」
雲華懶得理她,目光掃視過在場所有人,直到每個人都紅著臉移開視線,才慢悠悠強調:「反正我話放在這裡了,你們只有兩條路,要麼,東西全都找回來還給我,要麼,我去告御狀,告御狀不行的話,那就只能流血了,要麼我死,要麼你們死,你們自己慢慢考慮。我只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嫁妝裡面缺了一件,我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還專門叮囑了陳謹言一句:「也別想著把你的心肝寶貝從柳枝巷挪走,挪走也沒用,唐家可是牽涉進齊王謀反案的,對吧?」
這幾個字一出,陳謹言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眼眸里更多了幾分驚恐之色。
其他人卻顧不得這許多,一些人想著跟雲華討價還價:「有幾件物品都是幾年前送出去的了,而今上哪找去?」
還有幾個眼珠子轉了轉,回過頭勸陳謹言:「謹言,這幾年你和雲華過得也不錯,何必為了外面一個不知根底的女人,就鬧到休妻的地步?不至於!」
雲華環著手臂,笑微微看著,等著這一室鬧哄哄安靜下來,才對著陳謹言點點頭:「沒什麼疑問的話,寫休書吧!」
陳謹言:「華兒,你我夫妻六年……」
雲華驟然翻臉:「我叫你寫休書,你是聾了嗎?」
陳謹言獃獃地看著她,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她,誰也沒見過蔣雲華這樣鋒銳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