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罰款五百塊
到小廚房裡看了看,沒什麼東西,就煮了一碗白水麵條,吃了幾口,什麼味兒都沒有,停下筷子看了一會兒,算了,吃了吧,倒了浪費。
屋裡不但安靜,還格外冷,一看煤球爐子,一點兒火星沒有,滅了。
平時他中午都用煤球爐做頓飯,再加上一塊煤球,正好能撐到青葉下班,今天只顧著幫青葉檢查行李就給忘了。
祝良只好又帶著作文本回辦公室,同事們見他又納悶了:「祝老師,怎麼回來了?」
「家裡爐子滅了,冷,這兒還暖和點兒。」祝良說。
借過他行李包的廖剛知道青葉出差,就說:「祝老師,我看不是屋裡冷,是嫂子沒在家,你心冷。」
同事們就那祝良開起了玩笑,什麼祝老師為愛妻學做飯啊,祝老師為青葉同學斥巨資買隨身聽啊,還有青葉同學等成望夫石啊,統統翻出來說了一遍。
祝良也不反駁,笑著聽著批改他的作文。說吧,你們這群嘴碎的老師,我就是寵青葉,她就是對我好!
下班回家,真冷,睡吧,被窩也冷得讓人一哆嗦。有什麼辦法?自己暖吧。
祝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感情有點淡漠的人,就像以前上學時候老師說的:瞧人家祝良,就不容易情緒波動,考好了不喜形於色,考不好也不垂頭喪氣,就是這麼平和沉穩。
現在他有點懷疑自己了。
青葉出差的這些天,他回到家都覺得有點兒提不起勁兒來。
他平日又不是那種愛熱鬧的人,不像有的老師,愛串門,愛拉家常,甚至組局打牌,祝良更喜歡自己帶著干點事兒。
這會兒只好靠看書打發時間,寫稿子沒什麼靈感,不能硬寫。
祝良原本就有看書的習慣,但不屬於書蟲級別。現在他進階了,成書蟲了,辦公室里好幾本沒有拆封的教輔書,他都給拆開看完了。
以前他對那些上課愛走神的學生採取的及時提醒的方案,現在他也會趁中午或者課間操時間,挨個喊到辦公室來談話。
搞得學生們也驚疑不定:祝老師是不是向那些老傢伙們取經了?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星期天,自己一個人在學校里也沒什麼意思,騎自行車回家。
到家才發現家裡翻天了——祝民晚上跑別的村裡打麻將,被派出所給抓了。
素美挺著個大肚子哭,祝大媽自己哭著勸她,他爸跑到村長家看咋辦。
祝良顧不上生氣,安慰了家裡這倆哭哭啼啼的人,也趕到村長家裡去,村長說:「現在抓賭博厲害的很,不管你是打麻將的,還是看打麻將的都給抓走,要想放人,就得交錢。」
「那得交多少錢?」祝四德問,「會不會打他們?」
「五百,派出所的給我掛電話了,咱村就祝民一個。」村長很同情的說,「打倒是不會,那是警察啊,怎麼會打。」
「打死他個鱉孫才好!」祝四德氣得破口大罵,「抓了他們就該打一頓,往死里打,不疼他就記不住!」
祝良趕緊勸住他爸。他回來時候隨身沒帶那麼多錢,先回家拿了錢,和村長一塊去派出所。
派出所倒是爽快,交罰款就放人。
祝民被關了一整夜,雙眼通紅的出來了,見到祝良第一句話就是:「我沒打麻將,我就是站後面看看。」
祝良想起家裡的情景,心裡很窩火,儘力克制著說:「先回家吧,媽和素美都在家哭得不成樣子了。」
村長去鄉政府開會,祝良用自行車載著祝民回家。
路上祝良沒好氣的說:「你都快當爹的人了,你就不能安安穩穩在家待會兒?」
「我也想在家待啊,但你看素美那個樣子,誰待得下去?」
「素美怎麼了?她一個孕婦,還能把你怎麼樣?」
「我以前就愛跑著玩,自從結婚之後,她這兒不讓我去,那兒不讓我去,我有事跟朋友喝幾口酒,身上難受,她不說給我倒碗水,說句暖人心的話,就知道吊著一張黑臉朝我嗷嗷叫,人家鄰居街坊都知道她愛吊臉子,罵我罵得跟孫子一樣。我看見她就夠了!」祝民振振有詞。
祝良沒想到祝民對素美意見這麼大,登時火了,說:「她是你媳婦,你倆是兩口子,看在她懷孩子的份兒上,別雞蛋裡挑骨頭了!」
「哼,媳婦?當初我就不願意,是咱爸咱媽要我娶她,」祝民耷拉著兩條長腿坐在後座上,小孩兒一樣說話都帶了哭腔,「我說想娶隔壁村麗蘭當媳婦,上學時候她也給我寫過紙條說喜歡我,咱爸咱媽說她爸是個傻子,不能娶,萬一以後生孩子傻。那孩子要是傻,又不要別人養,我養!再說,她家長輩傻,我倆又不傻,生孩子就一定會生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