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場
兩人簡單寒暄兩句,冬正要帶著女伴離開,一旁的荷蒙忽地輕嗤了聲。
「也就是個不受承認的私生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聲音不大,但卻很清晰地傳到冬的耳邊。
這是原劇本里本來沒有的台詞,方知停下腳步轉身,慢悠悠地抬眼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他的長相陌生,應該就是第一天就主張無需排練的其中一個。
方知盯著他分明是挑釁的眼神,唇角緩緩勾了抹淺笑。
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往對方的方向走過去。
只要是看過原劇的都知道,冬就是殺害山姆的兇手,心狠又無情,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著對方步步走近,如同某種審判的節奏。
青年明明臉上帶著笑,眼神卻陰翳得可怕。
一種莫名的恐懼霎那籠罩了他,男人渾身發冷,持著酒杯的指尖顫抖。
在本能趨使下,他甚至完全忘記自己正在飾演的角色是個貴族,毫無形象地拔高聲音大喊一句:「你做什麼!你不要過來!」
方知卻好似聽不見他的叫喊,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優雅抬手。
「抱歉。」
男人剛想往後退,對上青年冰冷陰沉的眼神,渾身神經都發麻,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動作反應。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手落在肩上,同時還生出某種尖銳的利器劃過咽喉的錯覺。
方知收回手,指尖夾著一片不知道從哪裡取下的羽毛,笑容溫潤輕淺。
「荷蒙先生這裡落了點東西,冒犯了。」
說完以後向著他們輕輕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男人如同從噩夢中猛然驚醒,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像是劫後餘生般用力喘著粗氣。
屏幕後的畢導搖了搖頭,在這人名字後頭畫了個叉。
這傢伙在搞什麼呢……
運鏡拉到了遠景,凌微微神情溫柔地看著方知,壓下的聲音卻又冷又硬。
「……你什麼時候折了我扇子的羽毛?」
「剛才。」方知動作很輕地拂過她耳側髮絲,細緻地給她別好,宛若最完美紳士的男伴,「感覺你好像很不喜歡我?每次看到我都一臉不爽的樣子,難道我長得不好看?」
凌微微擺出嬌羞的姿態,聲音還是冷冰冰的,哼了一聲:「你真好意思。」
方知也不應聲,只是笑。
凌微微又看了方知那張臉一眼,硬邦邦地改口:「……也就那樣吧,反正跟我男神比起來差遠了。」
因為鏡頭拉遠了的關係,觀眾並不能聽見他們的對話,就只能看到兩人在角落裡親親密密地說著小話。
【嗚嗚嗚我女神真的太美了】
【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羨慕誰?】
【我的目光被這兩個人抓住了,根本移不開去看其他人。】
【雖然想說放開那個小方讓我來!可是他們好配,氛圍也好絕,站在一起太養眼了!】
【演戲而已,不知道你在興奮個啥?】
【對嘛,人家合作而已,上面的倒也不用這麼酸】
方知算了算時間,格勒差不多該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凌微微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眼尾一彎輕笑出聲。
方知順著她的視線順勢看去。
就見白唐穿著一身正裝從側門走進,只是人分明看著相當緊張,都快要走成同手同腳。
他一路走到兩人面前,動作僵硬地抬手打招呼。
「兩位晚……晚上好。」
方知知道這會兒鏡頭大概在恩羅和棠那邊,自己這邊也就是個背景板,無奈輕笑了下,低聲提醒道:「你別緊張,現在只是遠景,你只要表現得像平時一樣就好了。」
白唐深吸了口氣,又很快吐出:「不行,我現在心跳好快,完全放鬆不了啊!」
方知動作自然跟他碰了下酒杯:「你可以想一些快樂的事。」
「快樂的事?比如?」白唐偏了偏頭,不解。
「比如……中午我給你帶了份布丁,現在放在寢室的保鮮冰櫃里,等會兒回去能當夜宵。」方知向他眨眨眼睛。
白唐一下就笑了。
本來僵硬的身體也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
凌微微沒想
到這都可以,臉上的表情險些沒崩住。
他們這邊氣氛輕鬆,鏡頭裡遠遠看著就是三五知己的隨意閑聊。
而前頭的人又開始為了刷存在感強行加戲。
趾高氣昂的殷思夫人沖著女傭溫莎破口大罵,甚至還動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後者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整個人直接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方知也看了過來,那目光說不上是平靜還是淡漠。
正因為是直播的演出,作對手戲的又是各懷心思的其他組員,臨場反應的表現就顯得尤為重要。
方知腦海里迅速計算著接下來鏡頭的走向,隨後借著身體遮掩,指尖在白唐的手背上敲了兩下。
後者不解地看過來。
方知嘴唇幾乎沒怎麼動,只用他們倆能聽見的音量說了一句話。
白唐雖然不太懂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心裡非常信任方知的決定,於是照他所說的,眨了下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隨著前面那一波鬧劇的結束,鏡頭按照既定流程推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冬本來與好友格勒談著話,眼角餘光瞧見山姆正獨自離開的宴會大廳,臉上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溫潤清俊的青年放下手中的酒杯,輕聲說道。
「抱歉,我去個洗手間。」
半分鐘卻出現在古堡後院,山姆的身後。
高懸的月把周圍的一切映照亮堂。
也包括青年神情冰冷的臉。
鄺庭很清楚接下來的劇情是什麼,也知道現在方知一定就在自己的身後,也相信自己在被襲擊的那一刻,可以做出最好的反應。
但……他聽不見任何的腳步聲。
都說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鄺庭越是往前走一步,心裡就越忐忑一分。
大約走出十來步,終是忍受不住地轉身往後看了一眼。
然而他的身後卻空無一人。
鄺庭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沒等他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下一瞬有個如鬼魅般的聲音貼近過來,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問道。
「你還記得夏爾這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