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改賣刀了
龍岩峰灰溜溜的回到府中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而龍樹還沒有回來。他跑去問管家,管家告訴他龍樹有要事要辦,這幾天都沒法回來。他哦了一聲,立馬就將這事拋媽了腦後,草草吃了晚飯後便開始折騰那兩支火繩槍了。
也許在那些兩三年都不見得會操練一次的京營官兵眼裡,他的槍法已經很出色了,但是在他看來,這樣的槍法根本就沒法見人,必須想辦法提高。
他對自己的射擊技術還是蠻有信心的,堅定地認為打不準不是他的錯,問題一定是出在這兩支火繩槍上,想要提高射擊精度,必須想辦法想辦法加以改進。
於是,他連夜便折騰開了。
首先要改進的就是這小得可憐的、抵肩射擊時很不舒服的槍托,必須加闊才行。他說干就干,連僕人都不用,親自抄起鋸子找來一塊不易開裂不易蛀蟲的硬木,乒乒乓乓的就干開了,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做成了兩個現代栓動步槍樣式的槍托。然後他二話不說就把那兩支火繩槍那小得可憐的槍托給鋸了,用榫接法將自製的槍托跟槍身連接在一起……當然,在榫接處塗了很多粘著力極強的魚膠的,這樣一來,槍托和槍身渾然一體。雖說沒有一體式槍托那麼堅固,但也足夠了,除非他拿槍托去死命的往人腦門掄,否則都不會有鬆脫的可能。
改好槍托好他試著取立姿據槍,還別說,比起原來那個小三角形槍托來順手太多了!
槍托的問題倒是好解決,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問題就沒這麼糊弄了。
滑膛槍精度差,這是公認的。理論上,做工精良的滑膛槍可以有效命中百米外的目標,但那也只是理論,縱觀整個滑膛槍時代,能夠連續有效地命中百米外的目標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要不為什麼在排隊槍斃時代龍蝦兵為什麼喜歡懟到距離敵軍僅二十米遠處才舉槍齊射呢?不是他們皮癢想多挨幾發槍子,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離得遠了命中率便大幅降低,浪費彈藥,倒不如忍受著敵軍的排槍射擊頂到足夠近的距離,三輪排槍過去打掉對方將近一半甚至超過一半的人馬,然後白刃衝鋒,一舉擊垮對手。試問,如果大多數滑膛槍都能有效命中百米外的目標,龍蝦兵還敢玩這套嗎?只怕還沒等他們走到四十米內,就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吧?
沒有膛線,子彈純粹就是個鉛球,打出去后亂飄,瞄準張三打中李四的事情時有發生,這就是滑膛槍。
想要提高精度,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給槍管拉出膛線來,再換上圓柱帶錐形的子彈。
想是這樣想,可是找工匠一問,他頓時便泄了氣。這年頭想要給一根長長的槍管刻上螺旋形膛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說辦不到,歐洲早在十五世紀末就已經出現線膛槍了嘛。但是真的很不容易,費時不力,成本很高,而且刻完膛線後膛壁就變薄了,還能不能承受住開火時的膛壓真不好說。再說了,真刻上了膛線,裝彈也是一大難題。前裝槍嘛,沒膛線的時候要裝彈很容易,只要彈丸直徑別超過槍的口徑,拿送彈棍一桶就給捅進去了,輕鬆加愉快。可是有了膛線之後就不一樣了,有了膛線,彈丸就不能小於步槍的口徑,否則是沒法嵌入膛線的,那膛線等於白做了。但彈丸能嵌入膛線的話又意味著裝填的時候阻力極大,得拿小鎚子敲進去,這樣搞法,裝填緩慢效率低那都是小意思,最要命的是彈丸可能卡在槍膛里打不出來,直接炸膛!
龍岩峰雖然很喜歡玩槍,但他更愛惜自己的小命。為了提高一點精度賭上自己的小命,划不來。
那就只好在子彈上想辦法了。
現代霰彈槍大多還是滑膛的,但是發射獨頭彈卻可以在百米內打出相當高的精度,這裡頭固然有現代霰彈槍製作精良的緣故,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子彈的設計別出心裁。大家都知道,膛線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讓子彈出膛時高速旋轉,以保持穩定,不會用圓形鉛彈那樣四處亂飄,而滑膛槍沒有膛線……
那就把膛線刻在子彈上得了!
對,獨頭彈彈頭側面自帶螺旋線,這並不是膛線,但可以起到膛線的作用,讓子彈在出膛后旋轉,不讓彈頭朝一個方向偏航。不過獨頭彈自旋的速度是很慢的,線膛槍子彈自旋速度可以達到每分鐘數千次,而獨頭彈自旋速度一分鐘能有一百次就算不錯了。不過獨頭彈的初速也遠低於突擊步槍子彈,低初速配上緩慢的自旋速度,也夠用了。
行,就搞獨頭彈!
這傢伙乒乒乓乓一直折騰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又爬了起來,找到管家,遞給他一枚用木頭削成的、圓柱帶錐度,側面分佈著一道道螺旋線的彈丸,說:「幫我找幾個工匠,照著這個的尺寸做出二十發鉛彈來。」
管家接過來看了又看,嘖嘖稱讚:「少爺,這是你一個人做的嗎?真的是太精巧了,老爺要是知道你有這樣的手藝,肯定會很高興的。」
龍岩峰擺擺手,說:「別拍我馬屁啦,趕緊去辦吧。」
管家應了一聲,讓人下去辦了。
過了兩天,二十發跟樣品幾乎一模一樣的子彈總算是完工了,送到了龍岩峰面前。
這次龍岩峰沒有急著用,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自製的、十分簡陋,但絕對能用的游卡尺,一枚一枚的測量,以確定它們的尺寸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結果令他很滿意,實物跟樣品的尺寸確實有偏差,但並不算大,至少小於一毫米,對於他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不過他並沒有急著跑到校場去試槍,而是讓人找來火藥、小稱和黑火藥,用剪刀將紗紙裁剪成方方正正的小塊,然後用那藥店用來稱麝香粉、人蔘之類的珍貴藥材才會用到的小稱一點點的稱著火藥,每稱一錢便小心翼翼地倒進裁剪好的紗紙中,然後讓僕人把黑火藥連同彈丸一起包起來,還塗上一點膠密封,防止火藥漏出來。他做得非常認真,甚至可以說是一絲不苟,管家都看傻了,做夢都不敢信這傢伙居然也有認認真真地做一件事的時候!
頗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把二十發子彈都做好了,看著包得整整齊齊的子彈,龍岩峰終於露出了笑容。這才對嘛,做什麼都應該有條理,整整齊齊。就像就像這子彈的發射葯吧,份量啥的都應該保持一致,獨立包裝,到要用的時候隨手拿過來就用,不比從瓶子里估摸著往槍管里倒強?
他大手一揮,叫:「龍五,備馬,爺要去校場雪恥!」
龍五就是出門時隨身帶著銀錢,隨時準備幫他擦屁股的那名健仆。這位仁兄聞言馬上應了一聲,然後跑去找管家拿錢。雖說這段時間龍岩峰消停了不少,沒有再四處闖禍了,但誰敢擔保這位大爺就真的改邪歸正了呢?萬一他心血來潮又闖禍了怎麼辦?總得帶點銀錢傍身,有備無患。
順便還給龍岩峰準備了一套小宦官服。
龍岩峰看著這玩意兒便渾身不舒服,叫:「怎麼又讓我穿這玩意兒啊?」
管家說:「這身衣服雖然不受人待見,但是進出京營校場沒人敢刁難,可以省不少麻煩。」
龍岩峰嘆氣,認命地穿上,然後帶著幾名僕人騎著馬,直奔京營校場而去。
這些天天氣是越發的暖和了,也沒有煩人的沙塵暴跑來搗亂,所以市面越發的熱鬧起來。龍岩峰騎著馬不緊不慢的從一條條街道穿過,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王公貴族鮮衣怒馬,販夫走卒忙忙碌碌,三教九流的人物混跡其中,賣葯的賣葯,看相的看相,測字的測字,世間百態一覽無餘,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不知不覺的,回校場去一雪前恥的心思淡了許多。
就在這時,他突然蹩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禁放慢了馬速,回頭去看,哦,還真是那個又黑又壯,身上沒幾個錢脾氣還大得很的老熟人,杜松。這貨正站在街邊,有氣無力的嚷嚷著:「賣刀!賣刀!上好蘇鋼鑄成的寶刀,有誰想要的嗎?十兩銀子就賣了啊……」
龍岩峰嘴角扯了扯。好傢夥,前兩天遇見他的時候他在賣馬,今天在賣刀,再過兩天是不是該賣腎了?
他勒轉馬頭走過去,叫:「杜黑子,還記得我嗎?」
杜松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驚訝:「你不是那位一口氣買了六匹馬的小公子嗎?怎麼今天穿上宦官的衣服了?莫非你……」往龍岩峰下半身瞅了瞅,一臉的同情。
龍岩峰讓他瞅得火冒三丈:「你瞅什麼瞅?我告訴你,爺可是正兒八經的爺們,純爺們!」
杜松聳聳肩:「你說是就是吧。」
龍岩峰深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當場打死他的衝動,指了指杜鬆手中那把刀:「怎麼回事啊?前兩天還在賣馬,怎麼今天改賣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