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一

冬季。

在機場等待的奴良陸一吐出一口白氣,蹲下身將玉犬頭頂的聖誕帽戴了戴正，被兩條已經長大不少的玉犬搖著尾巴，使勁蹭了蹭。

「還期待五條悟那傢伙能準時到達的我簡直是太蠢了。」扛了兩個行李箱的家入硝子換下了白大褂,穿上了最新時裝，但同時因為對於旅行的期待，讓她的眼睛里滿是煩躁，就差把此次遲到的五條悟拎出來切碎剁掉。

「對了，陸一，你知道五條悟和五條家在吵什麼么？」庵歌姬有聽聞些許傳聞,「據說他氣得都把五條家的老宅拆了大半,五條家大部分族人都沒地方住。」

「我也不清楚。」奴良陸一也有詢問五條悟，但是五條悟三言兩語就轉移了話題,明顯出於自己的自尊心和隱私並不想她知道，奴良陸一也就沒有立即刨根問底,而是顧忌了他的面子,打算等這次旅行時五條悟心情好些的時候再問。

「冥冥覺得呢？」庵歌姬轉身詢問一旁的冥冥。

「大概是總監部不批五條家的出國申請，所以索性把家拆了，好找個沒地方住的借口出去玩吧。」冥冥聳了聳肩,根據對於五條悟的推測,提出了合情合理的推測。

「五條前輩竟然把五條家拆了，好厲害誒！」灰原雄裹著一條圍巾，就算背著一個沉重的大包也興緻勃勃地到處亂竄，給等得著急的學長學姐分發自己妹妹做的美味飯糰，總算讓五條悟批判大會沒有繼續開展下去。

在眾人翹首以盼中，一群好像頂著一頭白雪的五條家族人終於趕到了。

因為五條悟作為實權家主讓一群老橘子監督五條宅修復工程,所以這次出現的基本上都是五條家的小輩。

一群從小跟著五條悟長大的白貓貓眼裡全是和五條悟一樣對於出國遊玩的好奇,基本上人手一本夏威夷的旅行手冊和英語單詞本,明明在日本還是冬季，甚至有人非常積極主動地換上了短袖和熱褲，扛起了嶄新的游泳圈氣勢洶洶地走過，按照順序登上了五條家包下的大型客機。

五條悟一眼就看到了奴良陸一，趕緊舉著一副情侶太陽鏡躥了過來。

「一一！約會！」剛喊完約會，他就發現不對勁。

高專的人跟著一起來就算了，某些人是什麼鬼。

他指著安安靜靜抱著一本兒童讀物的惠，墨鏡一歪，不明所以地提問：「為什麼二條也要來？」

奴良陸一揉了揉瞪著五條悟的小海膽頭，笑著解釋道：「學校有布置寫日記的家庭作業，不如就讓他跟著吧，也能有內容寫，之前也有把人員和錢款報給五條家，你沒有看么？」

「那他呢？」壓根沒有看這種東西的五條悟指著另一對過分眼熟的組合，氣鼓鼓地詢問。

「阿離要照顧一條。」

奴良陸一解釋完后，活了幾百年的阿離也舉起了一塊用可可愛愛的圓體寫的「謝謝」以及貓貓鞠躬的表情包，向仁善的正室夫人誠摯地道謝。

阿離就算了，那張臉被符紙用透明膠粘的嚴嚴實實的，算是個識大體的，但讓五條悟無法理解的是：「那一條為什麼要來？」

這次還沒等奴良陸一作答，經常寄宿在奴良組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就把夏油傑拖了過來，擋在五條悟面前：「小貓咪一輩子可能就出一次國，為什麼不帶它！是吧，一條醬？」

一條扒拉著阿離柔順的銀白長發，在一群孩子的簇擁下，宛如站在登上王座的君王，展現著遠勝於五條悟的高人氣，驕傲地發出一聲「喵嗚」，成功讓五條悟破防。

尤其是看到變化成人形的奴良陸生、毛倡妓、黑田坊等奴良組幹部以及一眾坐在行李架的小妖怪后，五條悟像一頭氣炸的小貓咪一般恨不得找個貓抓板好好撓一撓。

他萬萬沒想到，因為旅行方案沒看的小小失誤，出師未捷，他偷偷醞釀的小計劃就胎死腹中。

果不其然，當五條悟到達夏威夷，在酒店安頓下來，晚上試圖在一一房間留晚一些，開下葷，吃點肉輔助滿肚子甜品的消化時，就被一群早已看破他骯髒想法的奴良組親信強行裹挾了出來。

「悟大人，深夜了，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少主休息了。」

「悟大人，您一定也累了。」

「不累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唱k。」

「如果睡不著，我們牛鬼組能夠提供催眠服務。」

最後，五條悟敲開了夏油傑的房門，拉著某位被迫同甘共苦的摯友打了通宵的遊戲。

雖然在吃肉方面接連受挫，但是在其他方面，五條悟還是很滿意的。

這裡遠離日本本土，空氣只有瓜果的香甜，沒有老橘子的臭味。

東大也放了假，一一每天都開開心心地陪著他玩。

而且泳裝一一特別好看！

而且的而且，一一用奴良組的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有自己能一眼看到穿著泳裝的一一。

五條悟的虛榮心和護食慾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滿足。

在夏威夷這片快樂的土地，一心向學的五條悟先生在經歷幾次險些墜毀的恐怖后，終於在開始和夜蛾老師探討速效救心丸的教練觀摩下，與奴良陸一一起學會了開飛機和快艇。

穿越層層雲霧，以及清澈見底的碧藍大海，在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氣氛下，五條悟笑得格外囂張，完全丟下了自己咒術界領頭羊的身份，也忘卻了自己五條家家主的身份，像個好奇大貓貓一樣，這裡撓幾下，那裡嗅一嗅，偶爾一個貓突猛進，探索著新地界。

倒映著無邊雲海的藍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布滿了星點明亮的星辰。

當五條悟逍遙快活，放飛自我，甚至在火山公園附近和本地岩漿咒靈大打出手的同時，留守在五條家的幾個前高層則是收到了一疊賬單，直接血壓拉滿。

五條悟不在意也不想知道老橘子的痛苦，他帶領著一整個五條家族加上一個同樣審美的夏油傑，一人一件艷麗的花襯衫，頭戴一副可愛花花墨鏡，身上掛著一個用猩紅花朵編織成的大島花鏈，穿著一雙夏威夷特色沙灘拖鞋，在短短几天內，就以揮金如土的豪氣征服了夏威夷的商家，登上了當地的小報。

尚且有幾分審美的咒高女生趕緊抱著小咒術師遠離這一道別人眼中的詭異風景線。

「五條悟實際年齡三歲半頂多了，反正絕對比惠年紀小多了。」家入硝子看著那個蹲在沙灘上拿著幼兒用的小鏟子掘掘挖挖的五條悟，一邊躺在沙灘椅上一邊喝著鮮榨椰子汁吐槽。

奴良陸一躺在沙灘椅上，拿著平板思索著學校布置的論文作業，聽聞家入硝子的聲音，忍不住抬起頭，就看到了某個把手揮成大風車，沖著她不停打招呼的小頑童。

「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奴良陸一見他在沙灘上與沙灘小生物勾心鬥角，忍不住笑著遞過去一杯底部鋪著甜軟紅豆的刨冰，也彎下腰一起與他對小動物圍追堵截，然後成功獲得了一個漂亮貝殼以及一個親親的獎勵。

「有大鯨魚！」在遠處衝浪的夏油傑興高采烈地沖著五條悟發出了邀請的信號。

奴良陸一本以為是要浮潛下去近距離觀察，就把惠也帶了過來，全當是積累寫作素材。

「奴良姐姐，這……這要寫進作文么？」被抱來的惠有些感激奴良姐姐的好心，但是這……

奴良陸一伸出手去綁因為高速移動而飄揚的長發，看著身下以人類對深海巨鯊恐懼而誕生的二級鯊魚形態咒靈（被夏油傑消化版），一時間竟有些無語凝噎。

「十影法裡面不是沒有海洋動物，這不是讓你體驗一下？」五條悟言之鑿鑿，伸出手戳了戳惠的嘴角，「裝什麼，你分明很喜歡！」

惠轉過頭，鼻尖輕輕冒出一個「哼」，但是坐在二級咒靈般軍艦上乘風破浪，聽著飛速輕掠過海面的海鷗清亮的鳴叫，第一次與海洋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惠痴迷地看著海天一色的壯麗美景，還是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在經歷了衝浪、浮潛等夏威夷常規項目后，五條家又大手一揮，直接訂了數架直升機。

部分能化成人形且不恐高的妖怪也踴躍參與：

「首無，注意你的腦袋別被吹掉了！」

「人類玩的花樣還真的挺多的！下次我們可以上寶船妖怪身上，也跳一次！」

「人類還在呢，你們能不能節制一點！」

「夏威夷的跳傘教練又聽不懂日語！」

「也是哦！」

面對連綿不絕的翠綠山脈以及閃著粼粼波光的珊瑚海岸，另一架飛機上的人已經下餃子一般往下跳。

五條家小輩也是難得如此放飛自我，一個個扯開嗓子吼了起來：

「老子是最強的！！」

「老子十連必歐！！」

「我要暴富暴美暴瘦！」

「這輩子必不996、007！！」

在一群嘻嘻哈哈聲中，奴良陸一還聽到了夏油傑的聲音：「夏油傑真的不賣退毛膏！！！」

看其他人和妖怪基本上都跳下去了，穿戴好裝備的奴良陸一也躍躍欲試。

她是有坐在朧車、螣蛇等妖怪身上飛過，但是這種被地心引力攥住，從上萬英尺高空往下墜落的體驗她並沒有經歷過。

見奴良陸一真的走向跳傘教練，五條悟趕緊支棱起來，強行擋在未婚妻身前，會飛的他嘟著嘴：「嗐，一一你不擅長的事情還是挺多的，比如不會飛。」

已經習慣五條悟間歇性抽瘋的奴良陸一抬起頭，和善地笑道：「悟，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五條悟立即把細碎的額發往後撩，摘下並不方便跳傘的墨鏡，恭恭敬敬地伸出手，把話題拐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親愛的一一，能不能給我一次共同跳傘的機會呢？」

奴良陸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見五條悟眼睛亮晶晶明顯正高興的樣子，她小聲問道：「悟，你最近在和五條家吵些什麼，具體是什麼不告訴我無所謂，需要我幫忙么？」

五條悟的眼睛瞬間變得如同月色下的湖面一樣，明明暗暗，讓奴良陸一看不清湖面之下究竟藏著什麼。

他的聲音也變得低啞深沉，讓奴良陸一意識到有大事發生，收斂了笑意靠近五條悟，聽得愈發認真。

五條悟一邊綁著奴良陸一身上的安全措施，一邊趁著機會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我和老橘子吵了很久。」

奴良陸一沒察覺異樣，嚴肅地傾聽五條悟的抱怨。

現在五條家基本上以五條悟馬首是瞻，她有些難以想象是什麼事情讓五條悟與五條家產生如此嚴重的分歧。

五條悟低著頭，抱怨的語速也不斷加快：「他們說是民法不允許。」

發出受委屈的哼哼唧唧，五條悟氣憤極了：「簡直是豈有此理，以前也沒見他們讓咒術界走上法制化軌道！」

「我能幫忙么？」奴良陸一不清楚五條悟想要做什麼事，但是五條悟明顯對這件事頗為執著，她試探著開口詢問，「能不能與我商量？」

「能啊！」

伴著「啪嗒」扣子合上的聲音，奴良陸一與五條悟綁在了一起。

五條悟湊到奴良陸一耳邊，他的聲音帶上了得逞的小得意：「現在我們綁的那麼近，一一你一定要聽清楚了！」

隨後，五條悟向機艙外倒去。

奴良陸一來不及去享受這急速墜落的感受，甚至也聽不到呼嘯的風聲，她唯一能聽見的就是耳畔少年恨不得響徹雲霄、昭告全世界的聲音：

「一一，最喜歡你了！！！」

「等到法律允許，我們就去交婚姻屆好不好！！！！」

奴良陸一抬起頭，遠處的霞光柔和了她的臉頰，照亮了她驚訝甚至有些無措的眼眸。

仗著自己摟著對方，五條悟笑得肆無忌憚，活脫脫一副被偏愛得有恃無恐的模樣。

他用更大的力氣攥緊了懷中的未婚妻，笑著威脅道：「不然就永遠不鬆開你哦！」

意氣風發的少年沒有戴墨鏡，銀白色的髮絲在極速墜落過程被吹得颯颯作響，立體鋒銳的五官被燦金色的夕陽所籠罩，仿若天空不斷延展的湛藍眼眸恰若這片夏威夷的天空，與他手中的銀行卡和鑰匙一樣，折射著惑人的光彩。

等等，銀行卡和鑰匙？

奴良陸一本來遲緩運作的腦袋再次出現了停滯。

五條悟察覺了奴良陸一的目光，揚起一抹「我就知道你喜歡」的笑容，湊到奴良陸一耳邊得意說道：「這是我新辦的工資卡，五條家庫房的鑰匙，我的全財產都上交給老婆！！」

這份禮物就像少年赤誠熱忱的心一般，不可謂不厚重，讓奴良陸一不由紅了耳廓。

夕陽的餘暉灑下朦朧的金砂，在海平面折射出熠熠輝光。

五條悟的手被另一雙手緊緊攥住。

小小的，覆著一層薄繭，又軟軟的很好捏，傳遞著暖暖的溫度。

她的臉頰露出了兩個梨渦，璀璨的光落在她身上留下了深色的影，眼中的金色與周圍斑斕絢爛的霞光交相輝映，匯成了溫暖的海洋。

隨後，五條悟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好」，以及自己如鼓般的心跳。

當晚，未成年的五條悟先生終於在未婚妻的維護下，獲得了摟著未婚妻入睡的資格。

然後，一整夜都睡不著。

看著乖乖巧巧窩在自己懷裡，呼吸異常均勻的未婚妻，試圖吃肉的五條悟難以置信：

你這個年紀這個階段，你睡得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