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見
6月份畢業后,蕭時光跟公司請了3個月的假,來裴也處理家務事。
這3個月里,邊和許珺鍈一家拉扯,邊保留證據、諮詢律師,探討擺脫騷擾的法律途徑。
律所先給對方發了律師函,然後開始走起訴的流程。
知道他有起訴的打算后,藺沖、藺分茗、藺沖的老婆輪流來找他,就連那個姓藺的「叔叔」,也來跟他動之以情。外婆那邊的親戚,十來年不聯繫他了,竟然也打來電話,對他破口大罵,說他沒人性,連自己的親媽都告。
那陣子,他對「醜態百出」這個詞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不過最後,他和許珺鍈還是沒有進行到對簿公堂那一步。
庭前調解的時候,許珺鍈先服軟了。
當著調解員的面,她一邊掉淚一邊解釋,說她沒有惡意,她只是想到生兒子時的痛苦、養兒子時的不易,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大學畢業、研究生畢業,找到工作了,卻不承認她這個媽,所以她很難過,一時委屈就口不擇言了。
那些希望他跟兒媳和好、希望兒媳孝敬她、希望他和兒媳能把工資的一半交給她,只是想以此為紐帶,拉住兒子,留住兒子,想讓他不要忘了她而已。
哭了一陣子,許珺鍈又說她現在什麼都不要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聽到兒子叫她一聲媽媽,就是希望他能認同裴也的家,在這個家裡,藺叔叔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弟弟妹妹也會尊重他這個哥哥。
蕭時光只是聽。
只是皺眉。
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一個上午過去,他強忍著沒有去洗手間吐。
最後接受了庭前調解:許珺鍈承諾不再逼他,他做出不起訴的決定。
走出法院。
南方的8月,日光好曬。
面前,私家車和洒水車並排著駛過瀝青路面,水滴噴洒攀附在灰黑之中,又被太陽炙烤,變成白涔涔的霧氣,在擁擠的車道溫吞盤踞,久不散去。
這景象,就像高三結束后的那個8月,他初次到裴也一樣。
他的媽媽現在希望他能融入裴也的家,當初卻拿著800塊錢,希望他趕緊回去,不然繼子出來看到,會生氣的。
一轉眼竟然恨了許珺鍈這麼多年。
他好像步入了一個圈套,為了一個討厭的人花費了巨大的精力,浪費了最好的青春。
忽然有點累。
也覺得不值。
所以他決定放棄,不要去想關於這位女士的任何事情。
靠在法院門口的梧桐樹上,等一輛去高鐵站的公交車。
*
9月底的時候,蕭時光才回到公司。
那時劉森雨已經在君雅附近找好了住處,他讓蕭時光直接過去跟他合租。雖然說是合租,但劉森雨早就交了一年的租金,壓根兒沒想讓蕭時光掏錢。
但出乎意料,蕭時光拒絕了,人家大手一揮,在金融城附近一個挺高檔的小區租了房子。
這房子劉森雨去看過,85平,兩室一廳,月租金7500,水電物業費自己交。但有一說一,貴有貴的道理,小區綠化是仿古典園林搞的,亭台水榭一應俱全;周邊配套也是沒得說,商圈一個疊一個,充分尊重到了在附近上班的成功人士的消費能力。
不過劉森雨也有些困惑:他想不通畢業后的蕭時光為什麼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對自己這麼闊綽;更讓不理解的是,金融城在城東,君雅在城西,蕭時光去上班得換乘兩次,上下通勤時間至少四個小時。
問過原因。
這孫子回答:「金融城附近的女生漂亮啊,住這兒心情好。」
……倒也是實話。
劉森雨姑且信了,並想當然地以為蕭時光要談一個新的對象,開啟新的人生篇章。
直到12月某個周五,蕭時光感冒,他請了個假,拎著大包小包的火鍋食材來探望這孫子,結果在單元樓門禁處等著孫子開門的時候,遇到了抱著筆記本和論文冊子,風塵僕僕走進入戶大廳的陶爾。
畢業後幾乎沒再見過,這驟然的相遇,讓劉森雨有點懵:「師妹你……來找蕭時光有事兒啊?」
小姑娘也愣了,剛掏出來的門禁卡就這樣僵在半空:「師兄你……什麼意思?蕭時光也住這兒?」
大眼瞪小眼。
過了十秒鐘。
劉森雨反應過來,直呼:「卧槽!這孫子真行!」
怪不得寧願擠4個小時地鐵上下班,都不願意跟我在君雅附近合租。還說住這兒心情好!天天看到他漂亮的前女友,心情能不好嗎?!
邀請陶爾一塊兒去這孫子家吃火鍋,陶爾沒拒絕,上了電梯后看到他按的樓層,呵出聲冷笑:「我在頂樓,他住次頂,結果我今天才知道他住這兒。」
劉森雨想到自己被蕭時光騙了,便也跟著冷笑:「我他娘的也很好奇,這孫子都謀劃到這地步了,他怎麼不直接租頂樓住你隔壁呢?」
小姑娘活動了活動脖頸。
隨後解開圍巾,露出清瘦的下頜線,抬頭看著電梯屏幕上的天氣提醒,淡淡道:「我哥買下3套房子,打通了。頂樓就住我一戶。」
劉森雨:「……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