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此刻

第99章 此刻

這話說出來的瞬間,蕭時光就意識到有些隨便了。

陶爾曾經說過她非常討厭當眾表白、人前接吻那一套,這也是蕭時光所討厭的。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哪怕給姜岩當男朋友、經歷著大學戀愛的時候,看到宿舍樓前接吻的人,他都會覺得胃裡難受,忍不住邁入暗處嘔吐。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講出這話來,屬實有點失控。

他開了斷斷續續開了一宿的車,快五點才下高速,疲乏得不行,找了條安靜的小區停在路邊,打算定個鬧鈴眯十分鐘,打開手機卻看到薛宴轉發給他照片——

中央是陶爾和那個男明星湊得極近的臉,底部還掛著某某娛樂新聞的水印。

薛宴沉穩慣了,沒在微信里對那個拉陶爾下水的男明星說什麼難聽的話,甚至沒有提到男明星,只是發了陶爾的定位過來,解釋他人在裴也沒法趕到,兩個司機都是本分老實的人不會處理這種情況,所以讓蕭時光去找陶爾,把她從圍追堵截的粉絲裡帶出來。

【因為陶迤和她的遺產在,曝光對陶爾不是好事。】薛宴在微信里補充著。

看到這些后蕭時光有多生氣呢?

他自己形容不出,只在放下手機后發現,手機殼被捏裂了。

掉頭往高速出口開的一路,他聽到心臟撞著胸腔,發出隱雷般悶悶的動靜。直至到達現場,看到她人好端端坐在那兒的時候,才短暫欣喜了半分——可看到旁邊的那位男明星,情緒又不可抑制地往下沉了十分。

所以就這麼不理智、不冷靜地,當著車外一大群人的面、也當著男明星本人的面,問陶爾:「想你了,接個吻?」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混蛋,攬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懷裡攏:「跟我走。」

柔韌的手指卻揪住他領口的拉鏈,不但沒動,反而把他往她懷裡扯了扯。

蕭時光皺眉,剛想問句:不想走?繼續被男明星糾纏?

下一秒,就見嫩白的沾著日出輝光的小臉湊到他眼前,兩片溫溫的柔軟就抵在他緊抿的唇上。

像是西遊數載抵達火焰山被烈日砂石摧殘,天空陡然降落一場小雨,不算酣暢但卻恰好落在他身上,周圍烈焰炙烤不生寸草,唯有他獨享一方沁凉,以至於拱起的後背變僵,忘記反客為主,親吻回去。

甚至消極地想,還去什麼西天求什麼經問什麼典,乾脆在這方雨里快活等死算了。

十來秒后,舌尖靈巧地掃過他仍舊緊繃著的唇線,身子同他拉開些距離,表情雖然冷而懨懨,但耳根紅得鮮活脆嫩:「抱我?坐了一夜的車,旁邊又有不喜歡的人,累,心情也不好,不想動。」

車上的男明星像是被刺激到,皺著臉看過來。

想反駁,但人已經被蕭時光抱起來了。

「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再讓我知道你糾纏她,跟你沒完。」蕭時光居高臨下,衝車里的人說。

*

到了蕭時光的車上。

終於擺脫了那群人,陶爾如蒙大赦,長舒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來的長沛?」

這男的卻沒回答,俯身過來給她扣好安全帶后,撅住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剛才怎麼這麼配合了?你這樣讓我有點後悔,我剛才這提議是不是有點小?」

陶爾沒明白:「什麼意思?」

他湊近她的耳朵,沉啞的聲線搓過她耳畔的皮膚,激得那處寒毛招搖——

「我現在重提一個行嗎?」

「嗯?」

「姍姍姐把電子廠做成了民宿。」

可憐到現在陶爾仍沒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覺得欣喜:「那很好啊,姍姍姐真的很有頭腦,竟然把一個破敗不堪的電子廠宿舍給做大做強了。」

蕭時光卻說沒有接著她的話說,聲音更沉,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意味:「姍姍姐留給我們了一套房間,就在3樓,我們曾經住過的。」

「怎麼只留一間?」陶爾楞楞地同他拉開些距離,「沒給我留?」

男的好像有點絕望,散漫地哂笑:「你聽不懂還是裝傻?」

陶爾也急了:「那你就說明白點啊,藏著掖著等我做閱讀理解呢?」

他舌尖戳了下口腔內壁,喉結也緩慢地滾了兩遭:「直說啊?也行。」

話音剛落,掌心就探過髮絲控住她的後頸不讓她動彈,把唇瓣貼近那清晰跳動著的動脈,吐息含風帶雨,蘊藏幽微潮濕:

「想上個床嗎?現在才——5點多。」

——

砰的一聲,陶爾覺得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筒禮花。

眼前也像是有紛紛揚揚的彩片落下,色彩張狂,肆意,滿滿當當,鋪天蓋地,讓她有些分不清此刻身處哪裡,是虛幻還是現實,眼前這人是真的從景行趕來了長沛,還是在這密閉窄小的空間里蠱惑著她的,根本就是個妖精。

她呆了不知多久。

最後好像真的受到妖精的蠱惑,在他掌心撫/弄下挺了挺脖頸,裝得沒那麼震驚、也沒那麼膽怯一樣,繃住脊背,狂妄地回了句:「好啊,這次誰躲誰是狗。」

可尾音是顫的,他一定聽出來了。

所以啞著嗓子在她耳邊確認:「真願意?」

「走啊,愣什麼?」陶爾別過臉,兇巴巴地說。

雖然方才用電子廠民宿做開頭,但車並沒有開到電子廠,反而到了那年除夕他們住過的、長沛最豪華的凱賓斯酒店。

開好房到了頂樓,陶爾實在沒忍住,便問:「不是去電子廠?怎麼又到了這裡。」

房門關上的剎那,他在逐漸燦爛的晨光里回頭,背光中的臉看不太清,但他聲音有些混沌,像在忍著什麼:「那裡不適合。」

「為什麼不適合?姍姍姐不是還特意留了不對外的房間?」陶爾想到些十年前的事,略忐忑地問,「姍姍姐喜歡過你,你是怕她知道我們……」

「住那裡的時候你是未成年,」他打斷,手指再次探入她的髮絲覆蓋於後頸,把她往懷裡攏,「當初我做不出來,現在也不想在那裡做。」

陶爾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情也好起來,但嘴上還是冷嘲熱諷:「謝謝,你還算個人。」

「別謝,」他抱起她往浴室走,輕飄飄地笑了幾聲,「待會兒我就不是了。」

本來以為他又在說玩笑話,也想過這次仍然是誆她,兩個人在這熱烈又明媚的夏季早上,相擁而眠,相安無事。

但這次陶爾錯了。

原以為天底下嘴最賤心最軟的人,這次在意外地強勢。先是把她抵在浴缸里糾纏撕扯,又抱她到床上,壓在床頭誘導她喊出聲來。

唯一的善念只是兵臨城下時停下來問她:「後悔嗎?」

可在她還沒回答的時候,就咬住她的唇瓣,吞沒她的嗚咽,笑著宣告:「後悔也晚了。」

隨之而來的是劇烈麻木、磋磨神經的疼,也是糾纏困頓十餘年、十指相扣抵至終點的痛快。

這一天好像早該到來,但又覺得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鈍刀入肉的疼貫/穿著過身體,又帶著倒鉤扯下皮肉抽/離,委屈和壓抑混著血流出來,她痛得喘息都艱難,又慶幸著,好在給予她這場痛苦又痛快的人,是蕭時光。

儘管今天的他和往日大不同,那個散漫的、慵懶的、含沙射影的、流里流氣的蕭時光不復存在,今天的他銳利又張狂,偏執且瘋魔,呼吸之間像是混著沙塵,眼底紅得像有血滲出來。

「看我眼睛幹嘛?害怕?」他咬著她的脖頸笑問。

陶爾要緊牙才咽下湧上喉嚨的難受,本想逞強說不怕的,可肩還是往遠離他的方向瑟縮:「你咬疼我了,我……」

話還沒說完,人又被他撈回去。還壓於身下,握住她的脖頸往自己唇邊抬,雖然輕聲細語卻像是警告她:「忍忍?」

不知多久,汗順著他的下頜砸落,跟她的眼淚混合沒入枕頭,她在不止不休的攻擊中墜落,又在故意放緩的廝磨中情動。

在最逼仄的角落裡咬上他肩上的皮肉企圖反抗,又在下一秒投降,帶著哭腔質問,你怎麼跟平時不一樣啊王八蛋。

他掀起眼皮,像汗又像淚的液體劃過眼尾掉到她唇上,他恬不知恥,動作未停回答她,我本性就是這樣,遇見我是你倒霉。

她牙關緊了緊,血腥味從他肩胛柔白處破開,溢了她滿嘴。

而後風馳電掣,飛沙走石,晴天大漠,枯草萬里。山巔大雪繚繞冰凍三尺,又被烈焰炙烤幻化成雨。他低頭慢條斯理把那些水漬一一吮去,連同她的凶神惡煞的狠話,和不堪折磨后的求饒。

不知道在海里溺了多少次,也數不清到岸上喘息多少回,更不結束的時間,天色明還是暗。她像是被抽筋剝骨了似的癱在他懷裡,任由他強勢地擁抱著,滿身汗濕地承受他密不透風的吻,和斯文敗類式的喟嘆或者表白:

「爾爾,我肖想此刻好多年,終於,」似有滾/燙的液體掉下來,在她額頭凝縮片刻又被他輕柔拭去,「等到你也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

是的,我心甘情願,且義無反顧,還想跟你繼續糾纏下一個十年。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第100章就是大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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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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