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入v三合一
陸鶴川笑而不語,只是抱著雙臂饒有趣味地盯著蘇南嫣。一旁的安公公見狀識趣地輕咳一聲,道:
「皇上若無別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
聽罷,蘇南嫣才意識到眼前之人是皇上,再也不是漏夜前來的小六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陸鶴川玄色鎏金袍角上,忽而想起初見之時,他亦是穿著這樣的外袍,她當時初來宮中,輕易聽信了他的鬼話。
至於後來將其拒之窗外、賭氣不肯見他這些事情,也不知皇上會不會記仇,若是一起算賬,她也只能認命了。
思及此,蘇南嫣將身子壓得更低了些,眸中泛起迷茫無措的水光,用陌生又膽怯地目光打量了陸鶴川一眼,再次小心翼翼地行禮,始終不敢起身。
「怎麼不動彈?嬤嬤沒有教過嗎?」陸鶴川低沉的聲音中隱隱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
「教......教過的,臣妾自知之前多有冒犯,還請皇上恕罪。」蘇南嫣顫聲回答著,依舊是盯著地面沒有抬頭。
陸鶴川頗有深意地輕笑一聲,修長挺拔的身子慢慢俯下去,望著蘇南嫣微微凌亂的碎發,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開,溫熱有力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逼著她對視道:
「那阿嫣就說說,朕為什麼要饒了你呢?」
蘇南嫣羽睫輕顫,貝齒咬著下唇不知說些什麼,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一般瑟縮著身子,心知陸鶴川是故意而為,含著淚委屈巴巴道:
「固然臣妾有錯,可怎知皇上喜歡假扮侍衛,還在晚上爬儲秀宮的窗子?皇上分明就是欺負臣妾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罷了......」
陸鶴川用修長的大拇指拂去她唇邊的酥餅碎屑,笑容愈發深了,故意沉聲道:
「所以阿嫣的意思,這些都是朕的不是了?」
「臣妾不敢。」蘇南嫣賭氣似的轉過頭,又氣又怕地呼出一口氣,小聲道:
「皇上怎會有錯呢?錯就錯在臣妾不應該相信皇上,能在宮裡這番幫著臣妾的,怎會是個普通的侍衛?都怪臣妾發現的太晚,早該想到的。」
說著,蘇南嫣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滾落,心裡酸酸漲漲的不是滋味。
她一直謹小慎微地活著,唯獨陸鶴川是個意外。
她這些天為了他屢屢破戒,甚至不惜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私自會面,到頭來卻發現這些都是他早就織好的網,等著她懵懂地撞進來。
陸鶴川本來只想和蘇南嫣說笑,誰知眼見著她當了真,立刻心疼地摟著她的肩膀,幫她擦著眼淚,柔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聲哄道:
「阿嫣別哭,其實想要朕饒恕你也是可以的,不過.......」
「不過什麼?」蘇南嫣眨巴幾下眸子止住淚水,期待地望著他。
陸鶴川淺笑著拉住蘇南嫣柔若無骨的手,放在他的腰帶上,湊在她的耳邊呵著氣道:
「不過......就要看阿嫣的本事了。」
「皇上!」蘇南嫣感受著耳邊突如其來的熱氣,渾身一個激靈,明白了陸鶴川的意思之後更是羞赧地紅了臉,嗔怪地瞪著他。
可陸鶴川這回卻沒有任何的玩笑,認真地張開雙臂等著蘇南嫣來為他寬衣。
蘇南嫣無奈地歪了歪腦袋,回憶著嬤嬤講的規矩和要領,漸漸環過陸鶴川的腰,不太熟悉地一寸一寸尋找著,可是怎麼也找不到腰帶的暗扣。
她有些急了,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凌亂,無暇顧及其他,渾然沒注意陸鶴川的反應。
最後陸鶴川一把擒住蘇南嫣纖弱的雙手,瞳仁幽深地凝視著她。
「皇上......臣妾未曾與人嘗試過,不是故意的......」蘇南嫣以為陸鶴川生氣了,昂起頭無辜道。
「你還想與別人嘗試?」陸鶴川一聽這話徹底忍不住了,眯著眼睛危險地盯著蘇南嫣,眸中儘是不滿。
「臣妾也不是這個意思......」蘇南嫣手足無措地解釋著,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記好了,朕只教你一遍。」
陸鶴川再次握緊蘇南嫣的雙手,引著她環繞著自己的腰,精準地找到了暗扣的位置,迅速利落地解了開來。
「臣妾知道了。」蘇南嫣應聲著,順手幫陸鶴川解下了外袍,擱在一旁的梨木架上,本本分分道:
「皇上現在要就寢了嗎?」
「阿嫣難道不想嗎?」陸鶴川眸中似是有星光點點,映在跳動的燭火中愈發明亮。
他一把將蘇南嫣橫抱而起,惹得她驚呼一聲,又不由分說地輕放在床榻上,笑道:
「朕一看到這件衣衫時便知,阿嫣穿上定是十分好看的,現在果真如此。」
蘇南嫣低頭看了看這完全不能穿出寢殿半步的衣衫,儘力想伸出手遮掩著什麼,但終究是徒勞。
陸鶴川將她攬在懷裡,趁她不備輕輕勾開了衣帶,指尖輕輕掃過潔白似雪的月幾膚,尤其是心口的那一枚紅痣,如同盛開在雪地里的梅花,愈發惹眼和勾人。
「阿煙、阿煙......」
陸鶴川撫摸那顆紅痣,口中喃喃喚著,眼眶不禁有些濕潤,珍惜地捧住蘇南嫣的臉,像是要將她烙在心裡一般。
他這下終於可以完全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他的阿煙。那個他日夜懺悔了整整一年、曾經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的姑娘,真的就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只不過......她再也不記得他罷了。
「皇上,你......怎麼了?」蘇南嫣察覺到陸鶴川的異樣,不解地望著他問道。
「沒什麼,朕只是在想,這口脂是何滋味?」
陸鶴川斂起方才的神色,背過身掩飾著心中的訝異和激動,雙手顫抖地解開內衫,欺身上前盡情品嘗著紅潤的甜美。
蘇南嫣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捲入馨香的花海,一發不可收拾。
夜半時分,春風拂過樹梢,「沙沙」聲在長夜裡聽的分外清晰,一如彼此急促的呼吸之聲。
寢殿的帷幔虛掩著,透過縫隙隱約可見蘇南嫣身上的印記,她疲憊地靠在陸鶴川的肩頭,四肢都酸軟不堪,卻並無傳聞中的疼痛,反之明白了嬤嬤所說的「男女居室,人之大倫」。
起伏之餘,蘇南嫣忽然問道:
「皇上,那日殿選怎會如此之巧?臣妾揣測,所有的竹籤應當都是貳伍吧?」
陸鶴川低頭吻著她的嘴角,又摩挲著那枚紅痣,懲罰似的咬了一口,呼吸不穩道:
「不要分神。」
寢殿外,安公公樂呵呵地往裡頭送著水,腳步聲驚醒了門口值夜的小順子。
「師父,你怎的還不歇下?」小順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安公公咧著嘴角,湊到小順子耳邊小聲道:
「這是皇上今夜叫的第三回水,估摸著送完了這趟,應當能睡個安穩覺了。」
「也真是稀奇,這樣的事兒還是當年玉妃娘娘才有的。」小順子嘟噥著。
聞言,安公公沉了臉色,一巴掌拍在小順子的頭頂,警告道:
「你睡糊塗了,那兩個字是可以在宮裡提的?當心你的腦袋!」
「師父教訓的是......」小順子這才回過神,連連彎腰送走了安公公。
丑時的鐘聲響起,寢殿內才稍稍安靜了些。
蘇南嫣被折騰的徹底沒了力氣,迷迷糊糊地任由陸鶴川抱著洗凈身子,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怎麼叫喚都沒了反應。
陸鶴川替她掖好被角,貼心地吹滅了寢殿內大半的紅燭,只留著寥寥幾盞照著她恬靜的睡顏,坐在床邊流連地撫摸著。
「阿煙,如果一直這樣該多好。」陸鶴川難得真心地笑了,眸中盈滿溫柔和愛意,亦是朦朦朧朧染上一層悔恨和傷感,喃喃道:
「答應朕,永遠不要想起來,永遠留在朕的身邊......」
天剛蒙蒙亮時,安公公就提著一盞宮燈,躡手躡腳地站在寢殿外,悄聲道:
「皇上,上朝的時間到了,今個兒有西南的軍機要務,耽擱不得呀。」
陸鶴川一直淺眠著,聽到一點動靜就醒了過來,貪戀地從背後擁住蘇南嫣,悶悶道:
「朕知道了,過會兒再傳人進來。」
興許是這些動靜擾了蘇南嫣的好夢,她悠然轉醒,緩緩睜開杏仁般的眸子,眨巴幾下盯著陸鶴川道:
「皇上是要走了嗎?」
陸鶴川的心一直被勾著,戀戀不捨地揉著蘇南嫣柔順的墨發,輕聲哄道:
「累了就再睡一會兒,朕下朝就來看你。」
蘇南嫣輕哼一聲不說話,只是用綿軟的身子抱著陸鶴川的手臂不肯放手,貓兒似的用臉頰蹭著,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不免賭氣,憤憤不平地一口咬在陸鶴川的手臂上。
「嘶——」陸鶴川吃痛地縮回手,看著白皙手臂上一排清晰的牙印,寵溺地捏了捏蘇南嫣的鼻尖,笑道:
「還挺會咬人的,貓兒比不上你。」
「原來皇上也知道痛?」蘇南嫣半嗔半怒地瞪了陸鶴川一眼,將頭埋在被窩裡不想看他。
「朕怎麼不知?」陸鶴川一把掀開被窩,壓著蘇南嫣的雙臂,玩味地盯著她道:
「誰讓你蓄意招惹朕?還說沒聽懂嬤嬤教的是什麼,現在看來,阿煙不僅懂了,還深諳於此呢。」
「臣......臣妾真的沒聽懂!」蘇南嫣無辜地望著陸鶴川,頓時羞紅了臉,聲音越來越低道:
「但是......臣妾似乎天生就會......」
聞言,陸鶴川低低笑出了聲,心中暗暗想著有些本能的東西倒是沒有忘。他將臉埋在蘇南嫣的頸窩,道:
「還起得來身嗎?你來幫朕更衣吧。」
蘇南嫣點了點頭,抬了抬身子準備起床,卻忽然間覺得渾身乏力酸酸軟軟地重新跌回床上,試了好幾次都使不上勁兒,只能無奈地撇撇嘴道:
「臣妾......不行。」
陸鶴川並未怪罪,丹鳳眼中的笑意反而愈加濃厚,他溫柔地在蘇南嫣的臉頰上留下一吻,道:
「那便好好歇著吧,等好些了再起來,朕傳人進來就是了。」
「可是按照規矩,臣妾今早應當要去給太后請安的。」蘇南嫣心裡還惦記著嬤嬤教的宮規,哪怕身子再不舒服也不敢懈怠。
「那又如何?是朕不讓你去的,她不敢說什麼。」陸鶴川並不在意地回答著,隨後又想起蘇南嫣這般謹慎多半是在蘇家受委屈的緣故,心中一痛,溫聲道:
「阿煙,你的夫君是朕,日後在宮中不會有人為難你,也不必如此拘謹守禮,朕只想讓你過的自在些。」
蘇南嫣一愣,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從前在蘇家寄人籬下,她已經習慣了瞧人臉色過日子,後來在儲秀宮時亦是危機重重,防不勝防,早就將謹小慎微刻進了骨子裡。
陸鶴川說的這些話,她是頭一回聽見。
「嗯......臣妾明白。」蘇南嫣鼻尖有點酸,眼眶微微發紅,但是並不想讓陸鶴川看出來,應聲后便閉上了眼眸,裝作繼續歇息了。
「阿煙,朕下朝了就來陪你,等著朕。」陸鶴川叫來宮人伺候著洗漱更衣,臨走時關照道。
蘇南嫣點點頭,翻了個身繼續睡著,也不知何時再次陷入夢境——
紅牆青瓦的宮殿極盡奢華,飛檐翹角上的雕刻栩栩如生,可偌大的宮殿卻永遠只有寥寥幾人,也不見有人踏足。
床榻上的女子虛弱無力地坐著,背後墊著幾個軟墊,勉強支撐起身軀,手中緊緊攥著一直玉蘭簪子,氣若遊絲地開口問道:
「你和皇上說過本宮的事兒了嗎?」
「奴婢已經去過養心殿了,但是皇上不見奴婢,所以只能讓安公公進去傳話了。」宮女在一旁回答著,安慰道:
「娘娘不要難過,皇上日理萬機,興許是有要事抽不開身,等忙完了就會來看娘娘的。」
女子冷笑一聲,自嘲般的閉上了雙眸,絕望道:
「已經整整七日了,會有什麼事情忙這麼久呢?你也不必再騙我了,皇上根本就是不願意來,是嗎?」
「娘娘您別多想,曾經皇上是最寵娘娘的,連一句重話都不捨得說,怎麼會不願意來呢?」宮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也知道是曾經的事情了。」女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手中驟然鬆了力氣,玉蘭簪子滑落在地,磕壞了邊角的花瓣,含著淚啞聲道:
「他還是不肯信我,他為什麼就不肯信我呢?」
「娘娘,您剛剛小產,身子這般弱,一定要好好保重啊,不要太傷神了......」宮女看著女子的模樣也是一陣心疼,哽咽道:
「皇上還是惦記著娘娘的,您看這宮中的一切都是照舊,並未苛待娘娘啊,只是不讓娘娘踏出宮門罷了......」
「是嗎?皇上是想把我關在這金籠里一輩子吧。」女子滾燙的熱淚滴落在手背上,死死咬著下唇含糊道:
「如此這般,我寧可皇上賜我一死......」
忽然間,所有的畫面都模糊起來,最終幻化成一團泡影,隨著一道白光飛快的流逝而去。
蘇南嫣在睡夢中感受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她捂著心口掙扎了幾下,驀然間睜開了雙眸。
凌亂的床榻殘留著昨夜的痕迹,帷幔半遮半掩著,燦爛的春光透過窗紙悄然而至......她這才緩過神,恍然間察覺著一切都是夢罷了。
是她又做夢了嗎?那個女子究竟是誰?蘇南嫣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娘娘,您終於醒了!」凈月一聽到動靜就從寢殿外跑了進來,笑嘻嘻地行禮道:
「奴婢恭喜娘娘承得聖寵!現在宮裡都傳遍了,許久未曾看到皇上像今天這般高興了。」
蘇南嫣的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撐著頭推搡了一下凈月,笑道:
「這種事兒在心裡想想便罷了,宣之於口也不知道害躁,被人聽見了成何體統?」
「娘娘教訓的是,奴婢謹記在心。」凈月依舊歡歡喜喜地走到蘇南嫣的身邊,扶著她起了身,問道:
「娘娘今日還要去給太后請安嗎?」
「自然是要去的。」蘇南嫣隨口應著,後知後覺地轉過身問道:「你為何這麼問?難道早些時候沒人去告假嗎?」
「並未見有人去告假,奴婢一早就在寢殿門口候著,安公公只讓奴婢不要擾了娘娘,所以奴婢一直沒有進來。」凈月一五一十地回答著。
「不好,我還以為皇上這麼說,是派人幫我回稟過太后了......」蘇南嫣自言自語著,慌忙地坐在梳妝台前,焦急道:
「雖說皇上待我不錯,可入宮第一日如此輕慢也難免惹人嫌話,你快些幫我梳妝吧。」
「娘娘別急,奴婢知道了。」凈月頷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等到蘇南嫣乘著轎子趕到慈寧宮時,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門口的宮女通傳一聲就將她請了進去。
本以為只有太后一人,好好認個錯應付過去也就罷了,可誰知內殿還坐著宋清予和另外一位面生的宮妃,正陪著太后說說笑笑。
「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蘇南嫣恭敬地在太後面前跪著,解釋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適,一時疏忽忘記打發人來告假了,還望太後娘娘恕罪。」
太后銳利的目光落在蘇南嫣的身上,好好打量了一番,才露出一個笑容道:
「無妨,哀家聽聞今日龍顏大悅,這也是你的功勞,快些起來吧。」
「臣妾多謝太後娘娘。」蘇南嫣鬆了一口氣,轉過身朝另外二位宮妃道:
「宋妃姐姐安好,這位應當是楚嬪娘娘吧?」
眼前之人穿了一身青色淡墨梅花宮裝,眉清目秀,但是也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側臉隱約讓人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楚落雲並未多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俯視著蘇南嫣的目光中含著羨慕與嫉妒。
「沒想到能夠再次見到妹妹,快點坐下吧。」宋清予倒是和善地笑了,貼心地招呼蘇南嫣坐到她的身邊,熱絡地拉著她的手道:
「妹妹真是好福氣,既然來了宮中就都是一家姐妹,平日里沒事兒可以來鍾粹宮裡坐坐,也好解解悶。」
「宋妃姐姐此言差矣,」還沒等蘇南嫣答話,楚落雲就直截了當道:
「蘇貴人聖眷正濃,想必皇上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哪兒有時間去你那裡解悶兒?咱們可比不上她,閑來沒事兒在這裡一等就是大半天,連個准信都沒有。」
蘇南嫣聽出楚落雲是不高興了,連忙上前解釋道:
「楚姐姐誤會了,臣妾初來乍到一時疏忽,也不知姐姐們都在這裡,並非存心讓姐姐們等著的。姐姐若是想責怪,臣妾絕無怨言。」
「瞧蘇貴人這話說的,本宮怎敢責怪你呀?」楚落雲嗤笑一聲,抬高了聲音道:
「你現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宮若是真責怪了你,怕是皇上就要來責罰本宮了,這樣的下場本宮可擔待不起。」
蘇南嫣並沒想到楚落雲會計較這個,但是第一天也不好繼續糾纏,只能咽下滿腹的委屈,低聲道:
「楚姐姐言重了,妹妹並非此意......」
「好了好了,好好地怎麼拌起嘴了?」宋清予橫在二人中間,笑著解圍道:
「蘇妹妹不要多慮了,你有空來鍾粹宮坐坐自然是好,若是不得空,必然是伺候皇上更加重要些。」
「多謝宋妃娘娘的好意,嬪妾心領了。」蘇南嫣感激地望了宋清予一眼,乖乖坐會原來的位置上,不再理會楚落雲。
「蘇貴人侍奉皇上盡心是好事,哀家也希望你們都能像她這般討皇上歡心。」太后坐在上方,端嚴地開口道:
「若是做不到,也不要在宮中生事,哀家年紀大了,見不得這種吵吵嚷嚷的事兒。」
「臣妾謹遵太後娘娘教誨。」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著。
「時候也不早了,哀家也乏了,今個兒就散了吧。」太后說罷便率先起身,在丹秋地攙扶下離開了。
蘇南嫣在慈寧宮本就如坐針氈,剛恭送完太后就和宋妃與楚嬪告辭,心神不寧地回了忘憂宮。
楚落雲望著蘇南嫣華貴的矯輦,憤憤不平地拉著宋清予道:
「宋妃娘娘還真是好脾氣,她今天連太后都敢怠慢,你竟然還對她這般客氣,我是斷然忍不了的。」
「在儲秀宮時,本宮和蘇貴人見過一面,並非那種不守規矩的人。今天若非沒有皇上的允諾,她定不會這樣做。」宋清予晃著雲錦紅木團扇,掩著嘴笑道。
「原來如此,可皇上未免也太寵著她了。」楚落雲湊近宋清予的身邊嗎,壓低聲音道:
「皇上一直性情寡淡,極少來後宮,更是從未寵幸過哪位妃嬪。我能偶爾同皇上喝杯茶,已經是少有的事情了。這蘇貴人有什麼本事,能把皇上的魂兒勾了去?」
「這個其實也不難說。」宋清予垂眸,眼珠子轉悠一圈,心生一計道:
「方才你有沒有覺得,你與蘇貴人的側顏有些許相似?」
楚落雲思忖片刻,恍然間明了地「哦」了一聲,問道:「姐姐的意思是,她也是因為有幾分像玉妃才能夠進宮的?」
「楚妹妹是聰明人,自然是一點就透的。」宋清予淺淺笑著,補充道:
「但是這些話不可在外頭說,特別是那個人,萬萬不可在蘇貴人面前提起,否則皇上是要生氣的。」
「姐姐放心,這個我自有分寸。」楚落雲應聲著送走了宋清予,又轉過頭憤憤不平地對宮女春兒埋怨道:
「本宮還以為她多特別呢,不過和我一樣只是替代罷了。憑什麼她能夠獨獲恩寵,本宮就只能眼巴巴地看她臉色?」
「娘娘說的是,真要算起來,您進宮還比她早些,位分也比她高呢,用不著怕她一個小小貴人。」春兒附和道。
聽了這話,楚落雲的眸中泛起幾分得意,再次昂起頭離開了慈寧宮。
近日西南戰事吃緊,陸鶴川下了朝就一直在忙著見各位大臣,連午膳也只是草草吃了幾口,後來一直在批摺子,誰也不想見。
可蘇南嫣卻一直記著今早陸鶴川說過,會在下朝之後來陪著她。
仔細算算時辰,她去給太后請安之時應該就已經下朝了,她只當陸鶴川政務繁忙,依舊耐著性子在忘憂宮等著,直到夕陽西下時,才沉不住氣做了點心去養心殿。
「娘娘,皇上還在裡頭批摺子呢,這個時候是不見任何人的。」安公公為難地將蘇南嫣擋在門外。
「麻煩公公進去通傳一次吧,皇上答應下朝了來陪本宮的。」蘇南嫣將點心塞在安公公的手裡,懇切道:
「若是實在為難,公公就把這盤點心送給皇上也好呀。」
「娘娘有心了,畢竟這也是為了陛下著想,老奴就幫娘娘把點心送進去吧,其他的便罷了,皇上動起怒來,老奴也消受不起。」安公公道。
「那就多謝公公了。」蘇南嫣帶著笑客套幾句,又給安公公塞了些銀子,不安地在門口等著,緩緩踱著步子,時不時朝裡頭望一眼。
「娘娘,奴才已經將東西送進去了,但是皇上一向不喜歡在批摺子的時候有人進來,所以並未傳召娘娘。」安公公遺憾地說著,好言相勸道:
「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娘娘還是早些回去吧。」
「好吧,那......皇上吃那些點心了嗎?那是本宮親手做的。」蘇南嫣又期待地問道。
「額......興許皇上並不餓,暫且尚未動過。」安公公小聲回答著,見蘇南嫣笑容漸漸凝住,補充道:
「娘娘不必失落,陛下就是這樣的性子。等皇上批完了摺子,奴才一定如實相告,說不準陛下會去忘憂宮看娘娘呢。」
「那就多謝公公了。」蘇南嫣點了點頭,只能帶著凈月一同離開了。
夜幕漸漸降臨,陸鶴川終於看完了桌上所有的奏摺,稍稍鬆快地起身,叫來安公公問道:
「你方才說誰來過了?朕看得太仔細,沒用心聽著。」
「回稟陛下,剛才在養心殿外的是蘇貴人。」安公公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加了一句道:
「蘇貴人還說陛下答應了下朝就去陪她,奴才也不知真假。」
陸鶴川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這才猛然間想起來臨走時的承諾,急急忙忙擱下熱茶,訓斥道:
「糊塗東西!怎的不讓她進來?朕說過的事情當然是真的,用得著你懷疑?」
「陛下恕罪,奴才只是按照慣例行事,這才把蘇貴人勸回去了。」安公公膽怯地跪在地上求饒。
「罷了,現在就擺駕忘憂宮吧。」陸鶴川沉沉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讓人準備著矯輦。
「皇上,您還沒有用晚膳呢,要不先吃些再去吧?當心熬壞了身子呀。」安公公擔憂地問道。
「朕去忘憂宮用吧,今夜也留在那裡,你們不必跟著太多人了。」陸鶴川一邊疾步走出宮門一邊回答著。
矯輦穩穩噹噹地停在了忘憂宮的門口,卻並未見蘇南嫣出來迎接,只能隱約看見屋內跳動的燭火,還有宮女們的笑鬧之聲。
陸鶴川讓眾人先退下,兀自走到了忘憂宮內,遠遠地就瞧見蘇南嫣正和宮女們玩著投壺,她一連投中了好幾個,宮女們驚訝地圍著她誇讚,渾然沒注意到皇上的到來。
「咳咳......」陸鶴川忽然間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只能輕咳幾聲提醒著。
宮女們驚懼地行了禮就退下了,只留下他們二人在院子里待著。
「皇上日理萬機,怎的有時間來臣妾的忘憂宮呢?」蘇南嫣彎了彎盈盈一握的腰肢,唇角帶著一絲疏離的笑。
「朕忙起來容易忘事兒,阿煙別往心裡去。」陸鶴川柔聲哄著,上前幾步想要攬住她的肩膀,卻被蘇南嫣不動聲色地躲開。
「臣妾不敢。」蘇南嫣往後退著,低下了腦袋,暗中用水汪汪的眸子打量著陸鶴川,委屈地癟著嘴道:
「臣妾只知道君無戲言。」
「朕現在不是來了嗎?」陸鶴川不顧她的躲閃,長臂一伸就摟住蘇南嫣的腰,下巴抵著她溫熱的頭頂道:
「日後阿煙只要想見朕,可以直接進養心殿,不用聽那幫奴才的。」
「真的嗎?皇上這回沒有再騙臣妾了吧?」蘇南嫣眸中是閃過一絲光亮,攥著陸鶴川胸前的衣料問道。
「當然了。」陸鶴川將她小巧纖弱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之內,軟了聲音道:
「朕還沒用晚膳,阿煙與朕一起嗎?」
「皇上來晚了,臣妾已經用過了。」蘇南嫣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掙開陸鶴川的懷抱,道:
「誰讓皇上現在才來,臣妾以為你忘了,自然是不會給你留著的。」
「那該如何是好呢?」陸鶴川一眼就看破了蘇南嫣的把戲,出其不備將她橫抱而起,徑直走進了屋內,得逞地笑道:
「既然阿煙沒有留晚膳,朕就只能打你的主意了。」
「皇上!你快放臣妾下來!」蘇南嫣猝不及防地驚呼出聲,四肢在空中揮舞著,但是又害怕掉下去,只能用手臂勾住陸鶴川的脖頸,氣急敗壞掐了他一把,道:
「這樣被人瞧見了成何體統,臣妾實在沒臉......」
「何出此言?阿煙是朕的妻子,就算讓人看見了也是名正言順。」陸鶴川將蘇南嫣抱得更緊了,一直到了屋內才肯放下,吃痛地摸了摸發紅的脖頸,笑道:
「看來阿煙咬人、掐人倒是準的很,也下得了狠手。」
「皇上就別取笑臣妾了......」蘇南嫣縮了縮身子,不敢直視陸鶴川,眼神飄忽道:
「皇上若是真的飢腸轆轆,這裡還有一些下午的點心,只不過已經過了幾個時辰,不知皇上吃不吃的慣?」
說著,蘇南嫣從一旁的食盒中端出一盤桂花栗子糕,淺棕色的栗子肉包裹在清香四溢的桂花糖粉中,看著便香甜軟糯,若是剛做出來時熱氣騰騰的,定會更加可口。
陸鶴川卻是一愣,拿起一塊桂花栗子糕在掌心端詳著,忽然覺得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時光。
當年玉煙剛剛進宮,不用再像從前那樣在家裡做粗活,日子一下子就閑了下來。而他登基后根基未穩,時常因為政務到深夜都不能合眼,並不能一直陪著她。
於是,玉煙就在夜幕降臨之時來到養心殿的小廚房,獨自研究著各式各樣的糕點。通常是她做好之時,陸鶴川剛好看完摺子。
二人在夜色中相互依偎,笑鬧著分掉所有的糕點,天地與月色都是那樣的靜謐,彷彿能夠讓人暫時忘卻所有的紛擾,得以一響貪歡,熬過最艱難的日子。
其中這道桂花栗子糕他最是喜歡,玉煙也默默記在心裡,時常做給他吃。
「皇上,你看了這麼久了,快些嘗嘗呀。」蘇南嫣看著陸鶴川半響不動,輕輕推了他一下,催促道。
陸鶴川珍惜地咬下一小口,桂花的甜味伴隨著甘栗的柔軟侵襲著他的回憶,他閉上雙眸緩緩地回味著,像是要把這味道永遠刻在記憶里。
「皇上覺得如何?臣妾第一次嘗試,雖說不能和御膳房的廚子比,但勉強也算能入口吧?」蘇南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陸鶴川的一舉一動,試探著問道。
「你做的,朕都喜歡。」陸鶴川將第一塊送入口中,轉念一想問道:
「今天怎麼想起來做這個?」
「臣妾閑來無事,瞧著小廚房裡有些剩下的桂花和甘栗仁,便隨手做了一些。」蘇南嫣說著有些得意地拉住陸鶴川的衣袖,孩子一般道:
「說來也怪,臣妾之前從未見過這種糕點,但是一上手就能做,連膳房的嬤嬤都誇臣妾天賦異稟呢。皇上你說,是不是呀?」
「阿煙生來就會,當然算是有天賦了。」陸鶴川淺笑出聲,撫摸著蘇南嫣的頭頂,目光深深地望著她,摻和著看不透的情緒。
二人吃完后讓人來收拾,凈月離開時很是識趣地關緊房門,又遣散了門口的宮女們,讓蘇南嫣和陸鶴川安心在裡面待著。
「今日應該不用朕再教一遍了吧?」陸鶴川站起身,微微張開雙臂道。
蘇南嫣抿著唇瓣不說話,自覺地抱住陸鶴川的腰,三兩下就找到了腰帶的暗扣,「啪嗒」一聲利落地解開了。
「不錯,學得倒是挺快。」
陸鶴川順勢將她扣在懷裡,溫熱發燙的身軀緊貼著她玲瓏的曲線,一手環住她的柳腰,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側過頭盡情品嘗著口脂的甜美,一時間天昏地暗,皆沉醉在放縱的美好之中。
就在陸鶴川將她抱上床榻,勾開衣帶之際,蘇南嫣皺眉輕哼一聲,掙脫開陸鶴川的懷抱,半是哀求半是懇切道:
「皇上,你就讓臣妾好好歇一晚吧.......明天、明天再來好不好?」
可是她的哀求落在陸鶴川的耳朵里卻似是最致命的挑逗,讓原本的烈火更加高漲。陸鶴川沉沉地呼出一口氣,一扯就將她再次擁入懷中,誘哄道:
「阿煙乖,這種事情習慣了就好了......」
帷幔悄無聲息地落下,遮掩著二人的身影,紅燭隨風晃動,在長夜中寂寂燃盡,蘇南嫣的淚珠與蠟油一同滾落,淹沒在無人知曉的夜色之中。
陸鶴川吻著蘇南嫣的眼角,愛憐地擦拭著淚水和汗水,最後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帶著芬芳低語著。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二人才相擁著一同陷入沉睡。
翌日清晨,一兩聲清脆的鳥鳴打破了寂靜,蘇南嫣迷迷糊糊地醒來,發覺自己正靠在陸鶴川的心口,而陸鶴川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丹鳳眼中含著笑意打量著她。
這一晚,興許是在陸鶴川身邊的緣故,她睡得格外踏實,再也沒有夢見那個女子和奇奇怪怪的畫面。
「皇上怎麼醒了也不叫臣妾?」蘇南嫣在陸鶴川的胸口蹭了蹭,扶著床架起身,穿好衣裳道:
「應該到了上朝的時候了,臣妾給皇上更衣吧。」
這時,安公公硬著頭皮來到了寢殿門口,輕輕叩了叩道:
「奴才參見皇上、蘇貴人,楚嬪娘娘現在就在外頭呢,說是來同蘇貴人一起去向太后請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