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演戲
夜深人靜,陸鶴川派出的禁衛回來了大半,皆是沉默地搖搖頭,無一人查探到了蘇南嫣與恆王的下落。
陸鶴川冷著臉讓他們退下,又讓白日里未出動的禁衛輪番去找,不許有片刻的停歇和鬆懈。
「皇上,奴才聽說守宮門的侍衛看到了恆王的蹤跡。」安公公趁著四下無人,靠近陸鶴川的身邊道:
「是清早的事情,恆王出去時馬車裡有一個帶著面紗的少女,據說那時正睡著,身形看起來很是窈窕。」安公公起初還神色鎮定,可是越說越心慌,小聲道:
「恆王說.......那時他的新歡,所以侍衛就沒敢多查。」
「新、歡?」陸鶴川狠狠咀嚼著這幾個字,像是要將它們咬碎一樣,手上忽然加重了力道,青花茶盞瞬間粉身碎骨,銳利的碎片扎進他的掌心裡,鮮血順著肌理緩緩滴落。
「皇上息怒!千萬別在這緊要關頭傷了身子呀......」安公公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爬著上前想要幫陸鶴川處理傷口,卻被他一把甩開,跌落在冷硬的地面上,一把老骨頭都跟著響動。
陸鶴川的面容冷如同冬日寒霜,看起來最是清冷,卻也最是危險可怖,帶著割人的鋒芒,彷彿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地呼嘯而去。
剎那間,他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凌厲地鋒芒扎在安公公的身上,問道:
「白日里不是說沒消息嗎?你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回......回皇上的話,奴才也是聽下人們說閑話時知道的。」安公公戰戰兢兢地回答著,不敢有一絲疏漏,道:
「也不知我是誰傳出來的消息,說......說恆王帳中的少女就是瑩妃娘娘,加之沈大將軍私自帶兵離開,恐怕是要大變,娘娘她跟著恆王殿下叛逃了......」
「住口!」陸鶴川顧不得掌中的傷口,氣急地一甩衣袖,不經意間掃落了一個花瓶,刺耳的碎裂聲在耳邊響起,聽得人心惶惶。
他看著像是憤然之至,實則心裡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也理不清。
阿煙失蹤的時間這樣巧,難道真的如他們所說嗎?
陸鶴川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本以為阿煙心裡就算恨他怨他,也不會背叛他的。就算之前也偷盜過密室的證據,可是那時也是為了救溫玉衡的性命,勉強算是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陸鶴川時常告訴自己,若是溫玉衡沒有被人綁走,阿煙沒有被人要挾,也一定不會出現的這樣的事情了。
他寧可去想著阿煙心裡是有他的,就算這是自欺欺人。
「皇上饒命,奴才這是被豬油蒙心了,這樣無稽之談怎麼能信呢?奴才自己掌嘴......」安公公說著就給了自己響亮的兩巴掌以示忠心,生怕陸鶴川因此遷怒於他。
「凡是宮中無端議論者,殺無赦。」陸鶴川薄唇微微開合,面容如同一潭死水,彷彿從他口中說出的不是沾滿血腥的話語,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命令。
「遵......遵旨......」安公公被嚇破了膽,暗自慶幸著皇上沒有特別處置他,正說明還是有一絲活路指望的,趕忙關切問道:
「皇上,若是情勢真的如此危及,是否要向附近的州郡借兵?至少還可以抵抗恆王一陣子......」
「你若真的這般貪生怕死,還不如現在就收拾包袱逃了。」陸鶴川鄙夷地瞥了安公公一眼,理了理衣袍就起身走向寢殿。
安公公一掐大腿,心中千萬個後悔說了這樣的話,平白讓皇上誤會了。
且不說他是從小看著皇上長大的,自然是要守到最後一刻,就算是真有逃跑的心思,陸鶴川又怎會留他?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怕是還沒走出城門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皇上,奴才一定會好好查辦您吩咐的事兒!」安公公望著陸鶴川的背影高聲喊著,聲音儘是忠誠和畏懼。
陸鶴川在寢室內聽得清清楚楚,凌亂的思緒漸漸緩和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用人甚少出錯,安公公如此,沈景山亦如此。
那日,沈景山在宮門口等了好幾個時辰,最終憤恨離去時,他早就料到沈景山會對他失望至極,最終在兩難之間選擇恆王。
於是,他秘密召見了沈景山,只說是洽談白日軍務,實則是使其回心轉意,心甘情願臣服於他。
還記得那時在內殿時,陸鶴川面色蒼白地靠著香木小几,素色衣衫上心口之處被血跡染紅,而沈景山目瞪口呆地跪在地上,顫抖著向他請罪,說是已經犯下彌天大錯,中了恆王的圈套,追悔莫及,寧願自刎謝罪。
他只是淺笑著將他扶起來,眸中並無責怪之意,儘是信任和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