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遲來
聽到陸鶴川這麼說,小宮女的眼神有片刻的動搖,但是很快就視死如歸般地盯著陸鶴川,豆大的淚珠滑落,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那句話:
「奴婢......真的扔了,此時應當已經運出宮外,再也找不著了。」
「好,很好!」陸鶴川冷漠的笑聲讓人彷彿身處寒冬臘月,他摩挲著玉扳指,不容置疑道:「今天便治你以下犯上之罪,送往慎刑司——杖斃。」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顫,小宮女也是愣了幾秒后才「哇」的一聲哭出來,凄厲的哭聲在養心殿回蕩著,但也只能任由著被人拖走,直到哭聲越來越遠,逐漸消失。
「朕累了,都下去吧。」陸鶴川單手撐著額頭,揮了揮手遣散眾人。
「皇上,人現在已經暈過去了,但是還剩一口氣。」安公公不久后從慎刑司匆匆趕來,帶著一絲笑意道:
「奴才恭喜皇上,又拔除了太后的一個眼線。這個小宮女總是鬼鬼祟祟地在養心殿盯著,奴才一直找不到理由趕她走。」
陸鶴川輕笑一聲,心道「果然」。然而他卻並沒有什麼喜色,只是淡淡道:「找人將她秘密送出京城,越遠越好,這輩子別再回來了。太后那邊,就說人已經死了吧。」
「皇上還是這麼好心,奴才明白了。」安公公點了點頭,陪著笑安慰道:「不過那個香囊確實不夠精美,皇上也不必掛懷。」
「你知道什麼?」陸鶴川那雙帶著戾氣的丹鳳眼掃過安公公佝僂的身軀,嚇得他連連謝罪,忙不迭地退下了。
獨留陸鶴川一人沉悶地嘆息著,心中很不是滋味。
彼時,那個香囊正在慈寧宮內,被太后萬分好奇地拿在手裡端詳著。
只見她一身烏金雲綉衫,端莊地坐在小桌前,有些斑白的鬢角一絲不苟地梳在耳後,髮髻上戴著一支朝陽鸞鳳金釵,耳上垂著一對黃翡點翠耳墜,威嚴的氣勢渾然天成,站在一旁的宮人無人敢懈怠半分。
「皇上真把人杖斃了?」太后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來,目光探究地落在心腹女官丹秋的身上。
「奴婢去慎刑司親眼瞧過,鮮血淋漓一片,人都沒動靜了,皇上應當是真動了肝火。」丹秋低頭答道。
「就為了這麼個香囊,竟然折了培養多年的眼線,看來這次是虧了。」太后沉悶地抿了一口茶,細眉微挑道:
「你說......該不會是皇上察覺到哀家的動靜了吧?說不准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皇上的性子愈加暴戾難測,興許只是在氣頭上,太后就別多慮了。」丹秋給太后添了些茶水,道:「這樣也好,皇上越是如此,恆王的機會就越多。」
「是啊,到底他才是哀家的親兒子,陸鶴川的位置,本該是他的。」太后的目光中閃過狠厲和決然,塗著丹蔻的指甲攥緊金絲袖口,絳紅的唇微動道:
「早晚有一天,哀家要親手將他扯下來......」
「奴婢願為太後效犬馬之勞。」丹秋恭敬地侍奉在太後身側,提醒道:「太後娘娘,宋妃還在門口候著呢,是讓她進來還是......」
「差點忘了她,快傳進來吧。」太后揉了揉眉心道。
不久,宋清予一身素色宮裝緩步走來,衣衫上僅有幾枝紅梅點綴,十分素雅,發間亦是只有一枝低調的淡水珍珠簪。她微微笑著,畢恭畢敬地行禮道:
「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你身居妃位卻還是這般素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誰虧待你了。」太后雖然嘴上打趣著,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