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他濃密的眼睫顫了顫

喬伊這次終於成功轉過了身,他準備回到西戈的身邊，可是他的臉突然被摸了一下。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喬伊的心裡忍不住泛起了噁心,他怒而回頭，朝手的方向看過去。

他看到了一個臉色都是皺紋的老人。

那個老人臉上泛著淫邪的笑,「精靈啊，要不要跟我走,把我伺候得好好的,我保證你這輩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這麼漂亮的臉蛋,就該在床上享受生活，露出動情的姿態，何苦在外面受累……」

老人的話還沒說完，喬伊聽到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老人那雙枯瘦的手被無形的風刃切開，掉在了地上,還在不斷地噴血。他慘叫得厲害，聲音像是金屬切割一樣尖細難看。

喬伊的眼前吹起了一股劇烈的風,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當他睜開眼時,他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白髮束成一束垂在背上，像一縷柔軟的絲綢。

老人凄厲地叫著，怨懟地朝西戈看過去，「賤民,噁心的東西！竟敢這樣對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周圍不斷響起了竊竊私語。

「老天吶，瞧我看到了什麼！納爾這個該死的老頭終於有了報應。親愛的上帝，真是太感謝你了！」

「那個少年是風系大魔法師吧,好厲害,一招就把納爾打成了重傷。」

「但是我有點擔心這個少年,他如果是個平民，就算是大魔法師，估計也得遭殃，納爾身後站的可是一個家族，聽說卡羅家族跟王都的德爾蒙家族還有一層親緣關係。」

「好看的少年，還是這麼年輕的大魔法師，我好心疼。希望納爾趕緊原地暴斃！」

老人又吐出一口血，他聽著周圍的一堆罵聲，臉上十分難看，他掃了掃旁邊的路人幾眼，想要記住罵過他的人，「該死的賤民，再叫一句，我就把你們通通打死！」今天他出來得比較突然，只帶了一個保鏢，而那個保鏢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不然哪有這個少年放肆的時候，不過區區一個大魔法師。

但緊接著，他的眼睛瞎了。老人發出一股更大的慘叫，鮮紅的血不斷從他眼裡流了出來。

「賤民，我已經叫人了，你就等著完蛋吧！我要把你抽筋扒皮，血都放掉，留你一口氣，然後每天在床上享用你護著的精靈！」

喬伊因為畫面過於血腥一直不敢看，而是躲在西戈的身後。直到聽到納爾的話，他的神色泛起擔憂，輕輕扯了扯西戈的衣袖，「西戈……」

西戈淡淡道：「不用擔心，他沒那個本事。」

聞言，納爾看著西戈的神情更是難看，彷彿要食其肉啖其血。

「噠噠噠——」響亮的馬蹄聲揚起遍地灰塵，給氣氛僵硬的現場帶來了不一樣的聲音。

一個身穿金紅相間便服的中年男人從馬背落下，有著深紅短髮與黑色眼睛，他姿態利落，相貌英俊，只不過眼角有淡淡的細紋，看得出年輕時候必定是個美男子。

納爾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喊的侍衛都沒來，來的是這個男人。但他知道這個男人特別重視德爾蒙家族的榮譽和權威，最厭惡踐踏、詆毀家族榮譽和權威的人。

他轉了轉眼珠子，想好了說辭，諂媚道：「大人！這個該死的賤民當眾給我難堪，這是在蔑視德爾蒙家族的權威，德爾蒙家族的權威不容侵犯……」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空中一陣炙熱的火焰突然爆發，納爾的口中泄出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那火焰還在繼續，彷彿地面是燒烤架，而納爾的手是放在燒烤架上的豬蹄。

男人眼神冰冷，看著他像是在看著一隻螞蟻。他明明沒有說話，可納爾卻感覺到一股涼意從後背陡然升起，如同附骨之疽般半天都沒有消散。這個從王都遠道而來的男人，是德爾蒙家族的大管家，即使是德爾蒙家族的當今家主，都不能不給他幾分薄面。

納爾臉上的趾高氣揚、高高在上已經完全消失了，眼底的怨毒不得不沉了下去，他的神色慢慢轉為卑微和討好，因為痛苦呈現出一種扭曲的臉色。

「大人，抱歉，我為我無知的行為祈求您的原諒。我這就給這位少爺獻上卡羅家族最高的禮遇，並提供為我貿然舉動請罪的賠禮。」

滾燙的火球帶來了難以抵抗的熾熱溫度，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烤肉味，周圍的普通民眾不得不離得越來越遠，他們表情驚恐，很快散了一大半。

林戴夫在西戈面前單膝跪地，依然英俊的面容透露出深深的恭敬和臣服。

「西戈少爺，歡迎回家。」

西戈垂眸看著林戴夫，半晌不語。林戴夫則是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舉動。

兩人一直僵持不下。

直到喬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西戈的肩膀，「西戈，我們之後該去哪裡？」《異界傳奇》是一本龍傲天小說，因為沒看完全書，喬伊也不知道後面的劇情是怎麼發展的，不過西戈的選擇總沒錯，畢竟他是主角。

西戈神色淡淡，「我跟你回去，不過要帶上他。」

林戴夫撇了眼喬伊，蹙起眉，「少爺，為什麼要帶一個沒有魔力的精靈回去？他會拖累您帶領德爾蒙家族走向巔峰的腳步。」

西戈眼神平靜，「我對帶領家族走向巔峰並沒有任何興趣，而帶上諾茨是我與你回去的第一步。」

林戴夫目露不贊同，兩人再說了幾句，西戈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冷，他轉身帶著喬伊打算離去時，林戴夫妥協了，「好的西戈少爺，那就帶上這個精靈。」

——

喬伊坐上精美馬車的時候，沒有想到他有跟著西戈享受暴富的一天。他靠在西戈的肩膀上，因為馬車的顛簸昏昏欲睡，在快睡著時突然被一陣較大的響聲驚醒。之後，喬伊發現自己再怎麼閉眼都睡不著了，他十分鬱悶。

無聊的他忍不住找西戈聊天，「西戈，那個威利那麼討厭，他想要你的命，你還要回去嗎？」如果回到王都的德爾蒙家族，一定會遇到所有欺負過西戈的人，西戈舅舅阿爾瓦和他的三個情人，還有那些討厭的堂兄們。

「要回去。」西戈說。

喬伊聽到西戈的話，下意識抬頭，看到了白髮少年此時的神情，像是碩大而漆黑、張著血盆大口的懸崖，如果不小心落下，就會摔成血團屍骨無存。

喬伊不由哆嗦了一下，這讓他想起了剛穿越過來時在他眼中的西戈。

深深的恐懼暫時嚇退了喬伊的粘意，他已經忍不住戰慄著身體，原本握住西戈手臂的右手也慢慢拿開。

喬伊小心翼翼又悄悄地離開西戈的旁邊。他退到了離西戈大概一個肩膀的距離，旁邊的白髮少年忽然開口：「諾茨。」

喬伊愣了兩秒，反應過來西戈是在叫他，於是迅速道：「怎麼了？」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

西戈那雙暗金色的眼眸忽然牢牢地鎖住了他，喬伊裸露在外的皮膚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陡然升起了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

喬伊頓了下，硬著頭皮說：「會的會的！」西戈說完一直盯著他沒動。在壓力的凝視下，他又挪回了西戈旁邊，抱緊了他的手臂。

乘坐馬車的第二天，喬伊的臉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他自己沒有感覺，西戈也沒有反應，是車夫看到樣子變了的他從車上下來，被嚇了一跳，喬伊才知道。

他氣鼓鼓地鬆開手說：「我變回了之前的樣子，你怎麼不跟我說啊。」

西戈淡淡道：「反正都是你，沒什麼區別。」

喬伊點了點頭，覺得很對，他又把鬆開的手抱回了西戈的手臂上。

只是普通的行進，馬車自然不可能在兩天內到達加魯丹那王國的王都特薩爾。大概在某天的上午，還在前進的馬車忽然產生了一種極速的失重感，等喬伊睜開眼，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之前的城市。

「已經到了。」

直到西戈的聲音響起，喬伊才把穩穩抱住西戈手臂的手鬆了些。

他們來到了一座與先前遇到的城市都截然不同的城市。與小說里冰冷的文字不同，當真正身處其中，心裡只會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敬畏感。

無論是飽經風霜的古堡牆壁，還是不遠處的高聳塔樓，甚至就連地面上普通的灰色磚石，都透露出一種沉重悠久的氣息。就算是多浦大陸上最驚才絕艷的建築師，都複製不了王都特薩爾的厚重感。它像是一座立在時間長河裡的燈塔，見證了這個國家從古至今的所有發展。

來到德爾蒙家族后，他就被帶到了會客廳，西戈則是早就跟著那個男人走了。

喬伊無聊地盯著天花板中央的枝形吊燈，忍不住又思念起了地神。

他望著天花板發獃，旁邊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響起，「鄉巴佬精靈就是沒見識！」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喬伊看了他一眼，哦，原來是威利啊，難怪。

如今地神和西戈都沒在，喬伊懶得理會這個惡毒的少年。

見喬伊不理他，威利心生不滿，他繼續道：「之前在路上我就看到了你那沒見識的樣子，看到你那樣子我都離你丟臉！」

喬伊還是不理會他。

「鄉巴佬精靈！」這次威利的聲音提高了些，他一臉怒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再不理我，我就打死你！」

喬伊終於投了一抹目光過去。

他張開唇笑了笑，「好啊，那你打死我啊，威利德爾蒙是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雖然他一點魔力都沒有，打不過威利，但他現在就是不想跟威利這樣的人求饒，他看小說的時候就很討厭威利這個角色，西戈的一家子他全都討厭。他喬伊又不是沒有脾氣。

眼前的少年綠眸黑髮，烏黑的短髮細碎地散在額頭，襯得他膚色極白，彷彿枝葉里的新雪。他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原本就漂亮得驚心動魄的寶石綻開了最耀眼的光彩。

喬伊半天沒等到威利的回答，他偏過頭，看威利一副傻了吧唧的樣子，目露嫌棄。

他正準備回頭，卻忽然聽到旁邊的威利說：「精靈，你叫什麼名字？你不要跟著西戈那個蠢貨，他沒我有錢，沒我好看，如果你跟著我，我會把我有的都給你。」

喬伊：「？」

喬伊道：「我覺得你更像蠢貨，而且西戈比你好看多了。」他不太明白，像威利這種高仿的假冒偽劣產品，怎麼會有信心跟西戈比容貌。

威利的臉色立刻難看下來。

而更讓他的是惱火的是喬伊接下去說的話：「威利，你是不是記性不太好？在金斯鎮的時候我就罵過你，你已經忘了我的聲音了？」

少年面色擔憂，眼底似乎還有同情。

威利氣得火冒三丈，腦海里的記憶如流水般劃過，他又想起了那段神奇又窩火的經歷，還有那個奇奇怪怪的少年。他雙眼都噴著火，咬牙切齒地說：「好啊，精靈，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語罷，他開始吟唱魔法咒語，隨著他的吟唱，一個小型的火球在空氣中成型，火球表面有不斷流動的火焰，房間里的溫度一瞬間就升了上去。

威利看著火球，面上的怒氣散了些，他又露出傲慢且高高在上的神情，「精靈，如果你求我，我會大發慈悲不跟你計較，還會再考慮考慮你願意跟著我的事情，否則你就完了！」

喬伊道：「你做白日夢去吧！」

威利神色變得陰狠起來。只見那火球迅速朝著坐在沙發上的少年飛去。

但在碰到少年之前，似乎接觸到了什麼透明的東西，就像是忽然變成了空氣，隨後被吞沒了。

要不是空氣里升高的溫度還在，那個火球彷彿是錯覺，從來沒存在過似的。

喬伊聞到了一股熟悉又馥郁的香味，有段時間沒見西戈的他像是找到了蜂蜜的小熊，迅速起身，飛奔到了西戈的旁邊，直接撲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白髮少年身穿一身白色的襯衫，黑長褲和棕色馬靴，頭髮被打理得很好，整潔又乾淨。

見喬伊高高興興地撲過來，他濃密的眼睫顫了顫，卻沒有躲開。喬伊如願以償地撲了滿懷，他像是歸巢的小鳥，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

喬伊埋在他的懷裡，聲音委屈地告狀：「西戈，他欺負我。」

見到這一幕的威利表情像是吃了屎，「西戈你這個賤貨，居然敢把我的火球弄沒，你是不是想死啊！」

西戈眸色淡淡，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可是兩米遠的威利卻像是眼睛遭受重擊一樣，他捂著眼睛，聲音因為痛苦而變形，「你敢弄瞎我眼睛，我待會去告訴父親，讓他砍了你雙腿！」

接著，他開始捂住耳朵，尖聲地大叫。他臉上都是冷汗，已經痛得喊不出聲了。他忍不住在地上打滾，面色的神情很是猙獰，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西戈冷淡地說：「威利，我就算在這裡殺了你，阿爾瓦也不會說什麼，他只會覺得你沒用。」

「如果你有腦子，最好閉上那雙嘴，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西戈的神色十分平靜，眸底卻像是暗潮洶湧的湖面，湖底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喬伊的眼裡，威利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卻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般在地上滾動，彷彿瘋了似的。雖然他知道威利是罪有應得，但他還是不習慣這樣的場面。喬伊的心裡不禁生出了些許害怕，他忍不住握了握西戈的手。

旁邊少年溫熱的體溫從手傳了過來，西戈的神色慢慢恢復冷淡。

回去的路上，西戈說：「以後不要那麼衝動，威利他很可能會動手要了你的命。」

喬伊哼了聲，「我就是討厭他，所以不想順著他的話說。」

西戈斂了斂眸，「就算要罵他，也要我在的時候。」

喬伊快速點了兩下頭，笑了下，「知道了，西戈！」

他說的確實是真話，但讓他更有底氣的原因是地神。地神祂回來了，就在剛剛。

反駁西戈的第一段話是因為他自己的脾氣，那個時候就是不想忍，所以那樣說話。但後面的兩段話純粹是因為地神，地神的突然出聲讓他驚喜又高興。

地神回來的第一句話是：「寶貝別怕，想罵就罵。這人族怎麼跟西戈長得有點像。噫，不過他的靈魂好黑，差點就純黑了。」祂的語氣透露著濃濃的嫌棄意味。

於是喬伊就大膽地罵起了威利。

舒服！地神會給他收拾爛攤子的。

「寶貝，你又跟西戈在一塊了？你現在怎麼這麼粘他。」地神的語氣聽不出喜惡。

喬伊有些臉紅地說：「我也不知道，之前覺得他的血很香，後來的某一天覺得他整個人都好香，根本控制不住想跟他靠在一起。」

「嗯？」

地神的語氣轉為慍怒，「寶貝，你身上有個血契。」

喬伊疑惑，「什麼血契？」

「這血契藏得挺深啊，我之前都沒注意到。」地神又說，「他死你死，你死他不死的血契。」

「他仇人這麼多，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西戈這狗東西，那我還得分出力量保護他？不然他死了，我的寶貝也得死。」地神失語到罵人，「我的力量只想給寶貝用，不想給狗東西。」

喬伊臉色空白了片刻。他捕捉到了地神話語里的重要信息，連忙說：「地神，西戈不會死的，你不用擔心。」

地神疑惑，「寶貝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是主角啊。

喬伊不能說出小說的事實，只能胡亂編造道：「之前血契建立的時候，我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些經歷，那不是我的經歷，肯定就是西戈的經歷了。他六歲之前，沒覺醒任何魔法天賦，有兩年一直在被德爾蒙家族抽血，大家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死了，但他還是活了下來。他小時候沒有魔力，這麼慘都沒死，現在更加不會死。」

地神點評道：「那他還真是命大。」

喬伊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有些沉重。這也是無論西戈對他如何，他除了有點害怕西戈，卻從來不恨他的原因。他頂著反派諾茨的名頭，會被西戈仇視自然。

與不幸的西戈相比，他從小就在被愛包圍的世界里長大，六歲之前沒有嘗到過其他滋味，每天都是開心又幸福的，就連六歲之後，他也一直順風順水，遇到的所有人都對他很好。

很多對西戈來說是家常便飯的辱罵，已經算是他不幸人生中運氣好的時候了。而他卻從來沒有遇到過。

「血契比較複雜，除了最重要也不會出錯的限制，作用在不同人的身上效果也不一樣，」地神思索片刻說，「你覺得他香估計就是血契造成的。」

喬伊憂心忡忡，「地神，這有辦法解決嗎？」

「你活著沒辦法。」喬伊神色失落的時候聽到地神接著說，「但等你死了就有辦法了，我可以在給你換身體的時候把血契弄沒。」

喬伊問：「你之前不是說沒有力量給我換身體嗎？所以讓我一直苟著。」

地神咳了聲，「總會收集到力量的，寶貝你放心吧。」

聞言，喬伊很高興，「地神，我相信你！」如果血契可以弄沒，他就能擺脫這討厭的粘意了！

「諾茨。」少年的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心裡的雀躍，喬伊陡然回神，看到了西戈落在他臉上的目光，他神色微冷，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你剛剛在想什麼？」

喬伊忽然被打斷，先是獃滯片刻，隨後回望西戈：「我在想等會吃什麼。」

「現在還沒到開飯時間，德爾蒙家族有點大，你在房間里先呆會兒，我等會就帶你過去。」西戈抿了抿唇。

「好的！」說到吃的，少年的綠眸明亮了起來，整個人彷彿被點亮了好幾個度，閃閃發光的。

西戈的手忍不住握緊了些。

喬伊瞬間就意識到，他不禁淚眼汪汪，「西戈，你輕點，我有點疼。」

「抱歉。」西戈說。

「我要吃餐桌上最大的牛排，你給我切，我就原諒你！」喬伊感受著手上隱隱傳來的疼，忍不住生氣地說。

西戈嗯了一聲。

——

夜幕落下，寬闊華麗的餐廳里燈光璀璨。晚宴在星點遍布的夜空之下展開，喬伊和西戈到達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美味的佳肴。

枝形燭台上的蠟燭被點亮，溫暖柔和的光散在蔥花烤鵝、香草羔羊肉、蜂蜜鵪鶉以及碎杏仁包裹的鱒魚等菜品上。

餐桌很長，主位的旁邊擺著兩隻茶色的花瓶，沾著水珠的茉莉散發著清香。除了威利沒來，其餘人皆是盛裝出席。

地神的目光掠過長桌上的所有人，隨後驀地發出一聲輕嗤，「噫，這一家子人全都是黑的，只是黑色的程度不同。」

德爾蒙家族的家主名為阿爾瓦，他正坐在主位上，看到那波瀾不驚的白髮少年，他的眼底閃過一抹隱藏很深的陰毒，但很快又像是落入水中的小石子，掀起波瀾后就消失不見了。

他的臉上露出一種長輩般揶揄的笑，「怎麼，西戈，小小年紀就有了情人了？還把他帶上餐桌？」他的目光落到喬伊身上，「沒有魔力的落單精靈，你可真是有本事，能把他帶回家，有我當年的風範。」

此話一出，他旁邊的三個盛裝貴婦臉色都有片刻的不好。不過很快又恢復成之前的神色。

白髮少年動作不變，正在緩緩地切割牛排，聽到這話，他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而是淡淡道：「不如舅舅，有三位優秀又光彩的情人。」

貴婦們的面色難以掩飾地難看起來。事實上，她們能進入德爾蒙家族，當初的手段並不光彩。其中以卡瑞娜的反應最為明顯。她雙眸冒火，猛地站了起來，她站起來的同時出聲：「你……」

喬伊原本有點生氣，可這種場合下他不能衝動，如今敵強我弱人數還多，只能苟。但當腦海里的地神忽然說話，喬伊心裡的不爽瞬間如雲煙消散。

地神：「哦天吶這該死又醜陋的人類，他頂著禿頭在說什麼鬼話？看偉大的多浦大陸唯一神明把他的發套給掀下來。」

作者有話說：

再過一個大劇情，西戈也將喜提本文最高級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