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第105章 第105章

蘇明御的聲音輕且模糊,像不好意思似地道:「可以啊。」

這枚玉佩玉質潔白,晶瑩剔透,觸感卻不冰涼,反而有些溫潤,彷彿自帶著祁決身上的溫度。

蘇明御的指尖輕輕摩挲過上面鐫刻的痕迹,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盡。

這枚玉佩是屬於我的,這個人也是屬於我的。蘇明御心中的佔有慾達到空前的膨脹,以至於滋生了些許妄想與痴念。

從前他只盼著能光復大蕭,然後就沒然後了。他像個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狂熱之徒,只盼能在死前的最後一刻功德圓滿,得道成仙。

但現在,他忽然想到了以後。這個以後,以前是如果自己還活著,現在卻是一種自己必須活著的念頭。

對生死的淡漠退卻,換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欲求。

「祁哥哥,我好像沒什麼可以給你的。」蘇明御摸著玉佩上的字道。

「你有那麼窮嗎?」祁決調笑道,假意去搜他的身,「讓我搜一搜。」

蘇明御淺笑著推了推祁決,語氣中帶了幾分寵溺:「別鬧了。」

祁決本是跟他玩笑,可指尖碰到他的裡衣,沒想到真的搜到了一塊玉佩。

祁決尷尬地停了下來。

淡青色的玉佩,通透無瑕,翠色溫碧。祁決匆匆瞥了一眼,見上面刻著一個喻字。

「這個不可以。」蘇明御淡淡地說道,將其收了回去,「祁哥哥,我之後再補償你。」

「嗯。」祁決應了聲,解釋道:「我送你的不是定情信物,不用交換。」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默。

蘇明御怕祁決心中不悅,道:「哥哥,這枚玉佩對我來說並沒有特殊含義,所以我才不想給你。」

「嗯。能再給我看看嗎?」祁決開口道。

前朝覆滅的時候祁決和當時的自己差不多大,不可能知道前朝里一個不甚出名的親王的名字。

更何況這上面只刻了一個喻字。

蘇明御思慮片刻,將玉佩遞給他。

祁決拿過玉佩簡單地端詳了一下:「為什麼會是這個喻字?」

「當時我的爹娘給我起的就是這個喻字,他們希望我明曉事理,連掛飾都提前打造好了。可後來可能是我爹在官場里走了一遭,覺得明曉事理不如七竅玲瓏,時常對人懷有戒備之心,就替我改了名。這個掛飾也就無用了。」蘇明御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無意間找到的。」

「你呢,你也這麼認為嗎?」祁決看著蘇明御道:「你戒備我嗎?」

祁決的眸色偏淺,盯著人看的時候顯得格外的生動和多情,和他本人的氣質並不相襯,卻奇迹般地沒有違和感。

蘇明御不知道祁決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輕輕地搖了搖頭:「哥哥,我只有你了。如果這世上我連你都不相信,也就沒有可以信賴的人了。」

蘇明御沒有說謊,他在這個世上本就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祁決是他在世上唯一一個願意無條件信任的人,如果他身上只背負著他自己,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一切都告訴他。

無論祁決做出什麼決定,他都願意承擔這個後果。

但現在,他不能冒這個風險。

蘇明御的回答本是祁決最想聽到的,如果祁決的腦海里沒有那段記憶的話。

當初他在聖明教分舵的機關樓的地道下見到過那座石碑。石碑上刻著前朝的文字,只與當朝有些許輕微的差別。

碑上文字的大意是感謝為搭建這座機關樓所貢獻人力物力的人,其中就有藩王和親王的名諱在列。

那名單他偷偷記下過,其中最顯眼的地方寫著親王蕭喻。

祁決不知道是自己的聯想太豐富,還是聖明教和前朝本就關係密切,蘇明御又是聖明教的教主。

祁決覺得自己的腦海從未如此混亂過,遙遠的記憶忽然間浮現了出來。

……

「小決,你知道嗎?京城裡有個孩子和你差不多大。那孩子在機械製造方面真是個……天才。但凡你對機關術感興趣些……」

「既然他那麼強,爺爺你找他做你徒弟吧。」祁決小豆丁般的身影在一箱兵器里挑揀著,漫不經心地道:「誰能拒絕我們天下第一的大機關師呢。」

「皇室貴胄,還是少沾惹為好。」祁聶摸著鬍鬚搖頭輕嘆道:「印象里那孩子嬌氣的很,摔了一小跤都要讓他的母妃抱抱。」

「是么?」祁決隨口應道,他對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向來不會多問,轉身練劍去了。

……

祁決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這塊玉佩是蕭喻的信物,那麼蘇明御,他和蕭喻認識嗎?他們之間又是怎樣的關係?

一種可怕的猜想浮現在祁決的腦海中。

如果真是這樣,蘇明御隱藏得也太深了,和現在在自己懷裡撒嬌的是同一人嗎?

祁決的心情有些複雜。

「哥哥。」蘇明御叫了祁決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不滿地用手指蹭了蹭他的手背。

「我就隨便問問,別緊張。」祁決仍未完全從思緒里抽離,牛頭不對馬嘴地安慰道。

「哥哥,你敷衍我。」蘇明御委屈道。

祁決低頭親了他一下,柔聲道:「沒有。」

蘇明御用手指輕輕戳了戳祁決的腰:「那哥哥你在想什麼,都不跟我說。」

祁決揉亂了他的頭髮:「我什麼都跟你說,以後是不是用膳如廁都要跟你彙報啊。」

蘇明御的聲音輕且模糊,像不好意思似地道:「可以啊。」

「可以什麼啊可以。」祁決哭笑不得道。

蘇明御的頭髮微微翹起,不滿地嘟囔了聲。祁決看著他那顯得有幾分慵懶的髮絲,心情有些微妙。

只能強迫對自己說這不過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夜色漸微涼,操練的將領們回到了各自的營帳,滎水城內鮮少的幾戶人家亮起了稀微的燈光。

牟商平還在研究明日的攻城,帳內燈火未歇。

蘇明御將蕭皇室的玉佩收了起來,這塊玉佩本是用來防止淮昭和牟商平沒認出自己,沒想到卻引發了這種意外。

看來這幾日還需得小心行事。

次日,軍隊從滎水城出發,有牟商平在前方開路,汴水城和泗水城很快就被攻打了下來。

期間,蘇明御和淮昭、牟商平抽空商討了片刻,打算用李覽當託辭找個時機將五萬人馬調遣回皇城。

此次攻城雖早就準備,卻仍傷亡慘重,光安頓人馬就用了整整五日光景。

調遣回京的指令是在第五日的午後頒布的,李覽聽到這一消息時,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雖然淮昭和牟商平嘴上說得好聽,是幫自己奪回皇城,可他們從未和自己商量過,甚至連提都沒提過。

李覽雖愚昧,仍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危機感。

好像自己只是個標記,是個能被隨時抹去的符號。

沒人關心自己,更沒人在意自己的死活。

他悶頭大睡,夜半猛然驚醒,腦海混沌一片,彷彿已經和自己的身體離了魂。

次日,淮昭專門做了頂轎子抬著李覽走,牟商平留下來繼續守著邊關。

李覽戰戰兢兢地坐進轎內,前路遠而漫長。

清翎凡另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情無涯和暮空城兩人默默跟著大批人馬回京。

李覽雖然沒和祁決正面打過交道,卻時常看見他的身影。那身影淡逸纖白,自有風骨。如李覽這般做賊心虛之人只會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御林軍護衛看出了李覽心中的不安,道:「我看這蘇公子是不打算幫我們了,那日我進帳內給他們送薪柴,祁決正在幫他從餅糊里一點一點地往外挑芫荽,足足挑了半個多時辰。」

李覽:「……」

「就是尋常人家的丈夫也鮮少有這麼體貼的,更何況祁決還是個世家公子。」御林軍護衛輕嘆道:「是人都有三分感情,蘇公子以後就算跟著祁決過活也不愁吃穿,何苦費心勞神地幫陛下您呢。」

「那該怎麼辦?」李覽面色慘白道:「如今再給祁決下迷藥,他一定會提高警惕吧。要不我們找個時機逃了?」

「陛下能逃哪去,此地荒山野嶺,怕不是還沒走出這大山,就餓死在半路上了。」

「祁決會不會不敢對我動手。」李覽無計可施,只能自我寬慰道:「我們不是還有淮老將軍嗎?」

「陛下真的覺得淮老將軍可以保障你的安全嗎?」

李覽被戳中了內心深處的疑慮,如果是牧雲深,他的忠誠毋庸置疑,但如果是淮昭……

御林軍護衛見李覽沉默不語,低聲道:「陛下且放心,任憑祁決武功再高,從懸崖上掉下去也得死個透底。」

他獻計道:「陛下不如預先設伏,而後將其引到斷崖處,成敗在此一舉。」

「可如何設伏?」

「此地的不遠處有一處斷崖,若陛下打定主意,小人今日便連夜前往設伏。」

「好,好。」李覽連聲道:「若此番我安然無事,回去后定對你論功行賞。」

作者有話說:

時間隔得有點久遠了,祁決在機關樓看到石碑的那一章是第22章——

芫荽yánsui:香菜。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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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賣慘扳倒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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