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白楚清麻木不仁地想,誰讓他喜歡我呢。
此次下山是為了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陰陽冊,傳聞煉此秘籍之人將陰陽顛倒,變得不男不女,可功力卻會達到一個旁人難以企及的巔峰。
數日前波斯教於中原武林散布陰陽冊被鎖於海時域內的消息,一時間無論是想銷毀這一邪術的武林正道還是想藉此掀起腥風血雨的邪門歪道紛紛派人前往。
海時域是一處會移動的機關聖域,其所在向來飄忽不定,內部更是危險重重。唯有受引潮石的指引,方可掌握海時域的大致方位。
「顛倒陰陽,真是有趣。不知可否與葵花寶典一戰高下。」祁訣接過霧山令,笑著逗白楚清。
「若真有人練此邪功,晚輩拼了性命也要和那賊人同歸於盡,還天下一個太平。」說話的是一個身形頎長的後生,祁訣對他有點印象,似乎是今年新招弟子中劍術最為強勢之人,甚至擊敗了霧山派內修習兩年的入門弟子。
祁決看著他那血氣方剛的傻樣,心道天下要等到你來守護,人都死了個透了,面上卻只笑笑。
「有志氣。」祁訣按著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讚賞道:「守護天下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是,師兄。」常碩嘿嘿輕笑了兩聲,整張臉變得神采奕奕。
白楚清接過霧山聖令,走至祁決身邊輕道了聲走了,祁決應聲跟上。
霧山派在江湖中揚名多年,有關係密切的盟友,自然也有不在少數的仇家。為免招搖過市,一行人決定路經北冥山西行。
行至傍晚,恰至山腳處的一個生意冷清的客棧歇息。
此地荒山野嶺,夜半常有風聲呼嘯而過,加之窗外樹葉零落的枝椏,不由地令人想起那些古老的鬼魅傳說。
祁決吹了燈,閉目淺眠。呼嘯的風聲穿堂而過,門邊應景的響起了敲門聲。
他翻身下床,推開房門見白楚清一人抱被立於門外。
白楚清少時家中慘遭滅門,自此一至陌生環境,便再也不敢一人入睡。
祁決習以為常地接過他手中的被褥,輕道了聲:「進來吧。」
白楚清沉默地跟在祁決身後,一臉躊躇地望向床榻。此間房是單人房,床榻過於狹小,兩個大男人睡在上面必然束手束腳。
「不如我……」祁決的裡衣略顯凌亂,顯然剛睡不久,微敞的衣領透著他勻稱的身材,實在有些惹人注目。白楚清的視線像燙著般飛快地從他身上移開:「不如我睡在……」
「好哥哥,讓床給你睡怎麼樣。」祁決的語氣因過於輕快而顯得有些輕佻,整個人的狀態卻很慵懶,大抵確實是困了。說這話的目的只是想儘快打破這僵硬的局面。
白楚清自然聽出了祁決話中的縱容,那顆因擾人清夢而惶惶不安的心放了下來。
眼見祁決動作乾脆利落地將自己的床鋪搬到地上,他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沒有拒絕。
他從小身體便有些不太好,這個客棧又地處潮濕,睡在地上極易受寒。自己半夜三更擾人清夢已是不妥,更沒那個臉面讓對方將床位讓給自己。結果祁決的一句戲言直接打消了自己的顧慮。
白楚清躺在床上,思來想去,不免有些動容。
可惜這份動容似流星趕月,轉瞬即逝。
白楚清看著祁決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哪怕形容隨意,依然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的氣質,將他們之間的距離劃分得涇渭分明。
生來就優越的人怎麼能懂我的感受。年少的張揚這些東西是他向來沒有,也永不會有的。而祁決恐怕終其一生也不知道何為拘謹。
自己說怕黑是真的,讓他遷就自己躺地上也是真的。白楚清麻木不仁地想,誰讓他喜歡我呢。
——
穿過北冥山需要三四天的路程,眾人天沒亮便開始出發,三個時辰后在山中的一片竹林里稍事休息。
日至中天,風消聲靜,林中傳來竹葉極為輕微的簌簌聲,祁訣閉著眼淺憩,握劍的指尖微微一動。
確定方位后,一道劍光閃過,銀色的劍身擦著一片紅色插入修竹竹身。
那人的衣擺被劍尖釘在竹身上,衣擺連接著矜貴出塵的身影和那人妍艷的好顏色。
那人眨了眨眼,神情無辜地看向休憩的人群,似乎對祁訣突如其來的敵意無所適從。祁訣打量著那名男子,紅衣襯著他的肌膚愈發雪白,漂亮得有些詭異。
這樣出眾的相貌出現在荒蕪的叢林之中,不得不讓人多想。
「太好了。」那男子拔下插入竹中的劍,因劍入竹已深,拔劍的動作略有停頓,看來武功平平。他一手握劍,毫不認生地向人群走來,左手還持著一把摺扇,笑道:「方才正在林中迷了路,見幾位在此,適才放下心來。」
祁訣平生一煩扯著把扇子裝風流的紈絝子弟,二煩文縐縐的白面書生,此人不巧全佔了。
祁決隨手接過男子遞來的劍,無視了他滿懷希翼渴望搭訕的眼神。
「不知幾位俠士如何稱呼?」那男子臉上掛著笑,許久未見人回應,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了些,顯然這樣安靜的氛圍有些許尷尬。
「祁決、白楚清。」白楚清開口解圍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