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秦城肩部和腹部各中一箭,被隨後趕到的黃岐軍將領生擒。
天未破曉,祁決便於夢中聽到帳外的呼喊聲。他穿上外衣,見秦冠英面色凝重地站在帳門口:「葉少俠他,他的狀況不太好。」
秦冠英不是莽撞之人,如果只是普通的不太好,絕對不會在雞鳴之前便趕來找他。
祁決快步往葉暄文的帳中趕去,一邊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冠英勉強跟上他的步伐,邊走邊跟他解釋著。
兩個營帳的距離並不遠,祁決走至葉暄文的床前。
幾乎不需要伸手觸碰,葉暄文身下的被褥肉眼可見的濕透了,變得僵硬邦實。
「給他換個地方。」祁決伸手扶起葉暄文,秦冠英在旁邊幫扶著。
葉暄文的雙眼緊閉著,像條脫水的魚掙扎地呼吸著。
現下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騰出空餘的軍帳來,祁決只能將他帶到自己的營帳。
那裡恰好還有一張空置的床,祁決將床上的被褥蓋在葉暄文的身上。
「我去煎藥。」秦冠英道。
葉暄文現下的狀態只能用奄奄一息來形容,風寒過後體內還有濕瘀之氣,祁決只能用內力幫他將體內的濕寒排出。
半個時辰后,天色亮了。蘇明御揉了揉眼睛,見床側無人,便欲起身。
祁決聽到身後的動靜,看向蘇明御:「醒了?」
蘇明御沉沉地應了聲,只穿了件裡衣便步到了祁決的跟前:「祁哥哥這是在做什麼?」
「葉暄文他起了熱燒,有人在他床上潑了水,我只能讓他先暫時寄住在這裡。」
「哦。」
「你能理解的對不對?」祁決拉著蘇明御,不讓他走。
「嗯。」蘇明御想了想,又補充了句:「祁哥哥真是個好人。」
他的好人兩字咬得很重,續言道:「我覺得我留在這裡你照顧他不太適合,不如今晚我去他的營帳里睡吧。」
「哪裡不合適?」祁決蹙眉看向他:「蘇明御,你給我回來。」
祁決自知理虧,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幾分,顯得不那麼生硬。
可蘇明御卻恍若未聞,臨走前甚至連隨身的包裹都帶上了。
蘇明御來到葉暄文的營帳內,拉上了裡外兩層簾帳,帳內立刻變得昏暗無光。
他點亮了燭台,將懷中的素紙拿了出來,紙上印著大梁王朝的國印。
蘇明御將紙面放在燭火上,隔著一段距離燒了燒。
紙張剝落了下來,露出裡外三層薄如蟬翼的紙。
第一層上面是自己寫的討要官位的封賞文,下面兩層則是空白的,只有右下角留有皇印。
這是一種特殊的紙質,蘇明御當初將第一層寫好晾乾后,才跟後面兩層沾在一起。
如今下面的兩層紙上只留下了皇印。
蘇明御取出最中間那層按有皇印的紙張。
聖旨也好,御令也罷。都不是李覽的親手御筆,向來由翰林院起草,字跡也不會一成不變。
蘇明御提筆在素紙上寫滿字跡,拿出機關扇敲了敲,一隻極小的機械鳥從匣口處掉了下來。
他將素紙裝進機械鳥的腿部暗槽里,又將機械鳥裝回機關扇中。
做完這件事,他的大腦放空了一瞬,雖說方才只是為了尋個時機出來,他心中到底還是有些異樣。
他的指尖輕輕觸了觸床上的被褥,確實如祁決所說,這上面無法睡人。可他心中還是不太痛快。
不知過了多久,帳外傳來些許動靜。
簾帳被人從外到里拉開,祁決走了進來:「你把自己關的那麼黑做什麼?」
「祁哥哥不用繼續照顧葉暄文嗎?」
「他的病狀已經有些好轉了。」祁決走到蘇明御的身側,低聲道:「不生我的氣了好嗎?」
他鮮少服軟,方才也確實有過蘇明御過於小心眼的想法,但看到他一聲不吭地走了,心中就只剩下一個等會兒該怎麼哄他的想法了。
祁決勾著蘇明御的小拇指輕輕捏了捏。
「不生我的氣了好嗎?」祁決又重複了一遍,第二遍的聲音有點艱澀。
大概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蘇明御覺得好笑,硬生生地忍住了笑意。
「但我今晚不想回去了。」蘇明御半真半假道:「有一個陌生人在我的身邊,我睡不著。」
「嗯,那就不回去了。」
蘇明御眯了眼看他,神色有幾分委屈。
祁決忙道:「我也不回去了。」
蘇明御的心情好了一瞬,指向濕透的被褥道:「所以祁哥哥要陪我睡在這張床上嗎?」
「呃,」祁決沉吟片刻,道:「想看星星嗎?」
蘇明御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上前抱住祁決輕輕地晃了晃:「祁哥哥要帶我去看星星嗎?」
「嗯,帶你去。」真好哄。祁決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緊緊地回抱著他。
祁決說的看星星只是個浪漫的說法,實際上不亞於在草叢裡喂蟲子。
祁決找了僻靜的地方,竟然把被褥都帶了出來。
「被子都弄髒了。」蘇明御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