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江公子感覺背後冷颼颼的
楚恆語氣極為平淡,但是卻猶如海平面上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的平靜---蘊藏著無比巨大的能量,稍有不慎就會整個天地攪得天翻地覆。
周清衍此人,心思玲瓏活泛城府膽識過人,三年位居高位,但凡換了別人隨意掀他衣服還用這樣質問的口吻,他早就抽出銀月了結了此人的性命。
但楚恆是不同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看楚恆的臉色,抿了抿唇方才小聲地開口:「我是怕宮宴上出什麼亂子······」
沒曾想這宮宴上果然出了亂子。
屋子裡良久沒有聲音,周清衍一咬牙扒過楚恆的肩膀,語氣柔柔軟軟的:「子淵,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清衍若不是男兒身,憑著這張臉絕對是個能禍國殃民的妖妃,語氣一軟眼帘一垂,又委屈又可憐,以往這招對著楚恆無往而不利。
楚恆看都沒看他,轉頭道:「阿薔,叫郎中。」
阿薔應聲一推門,看見周清衍俯趴在床上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道:「郎中開了傷葯備用,公子敷上即可。」
周清衍心裡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聽見楚恆問道:「他之前經常這麼弄傷自己?」
阿薔高興總算有個能壓住自家公子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全部交代了:「是。尤其是前半年公子腰傷加重,去無影閣辦案時都得帶著腰封。」
周清衍絕望地閉上眼,心道完了。
楚恆沉默良久方才說:「傷葯拿進來,你出去吧。」
青玉瓶中盛著慢慢一瓶白色的膏體,一打開瓶蓋就能問出淡淡的清香,想來是非凡之物。
楚恆挖出膏體,一點點抹在周清衍那布滿血洞的腰上,冰涼的膏一遇到溫熱的皮膚不多時就化成了帶著油脂的透明液體。
周清衍被刺激得冷不丁一跳,卻死活不敢動。這回要是動,只怕楚恆真的會生氣不理人。
楚恆盡量用柔軟的指腹引著傷葯均勻地塗抹在傷處,但就算是指腹也有長年累月練武留下來的老繭,每拂過一寸皮膚都會引起床上人一陣微小的顫慄。
腰上的傷口說成是血洞其實不太準確,那是用一根根銀針戳出來的痕迹,看上去很小,也不出血,但經不住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數也數不盡。
楚恆大概已經知道那個腰封是如何起效的,不過是在尋常的腰帶內側紮上一排排的銀針,只要一帶上去銀針就會刺進腰間的穴位,短暫地緩解腰傷疼痛。
但刺的人,不是死物,如何能不讓他心疼。
楚恆雙眸不自主地染上繼續猩紅,連帶著手上的動作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周清衍早就習慣了腰封的副作用,抹葯時並不覺得有多疼,冷不丁一回頭被楚恆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子淵,子淵你怎麼······」周清衍立馬就想爬起來,沒發力就被楚恆又硬壓了回去。
楚恆的語氣依舊正常:「無事,躺好還有側腰沒上藥。」
周清衍不再亂動,一直等到楚恆仔仔細細地給他上完葯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子淵,你別生氣。我許久沒用這個東西了。」
楚恆站起身拿了毛巾輕柔地擦著周清衍尚在滴水的墨發,良久才道:「我不生氣。」
「真的?」周清衍喜出望外。
楚恆一點點給他把頭髮擦乾,修長的食指一寸寸拂過周清衍精緻的下顎線,後者上好了葯一身輕鬆,聞言笑彎了眉梢。
周清衍輕輕鬆鬆抓住楚恆的手,臉頰湊到楚恆的手背上輕輕蹭了兩轉,眯起眼笑道:「子淵待我最好了。」
楚恆看著周清衍開心的模樣,眼眸微垂心中不知是怎樣一番光景。
他如何有資格生氣?周清衍的腰傷本就是拜他所賜,他這半年來所受的苦,有大半都是還他年少輕狂時的債。
周清衍從宮宴開始到如今腦子就一直沒有停過,只怕是真的累壞了,蹭完了手眼睛就已經有些睜不開,全然沒發現楚恆眸中略帶哀傷的神情。
「累了便睡一會兒。」楚恆給他攏上白色的裡衣,又仔細給他蓋好了被子,聲音中是難以言表的溫柔。
周清衍困得迷迷糊糊還不忘低聲嘟囔:「那你不要走。」
「我不走。」
「我睡醒了要吃你做的肘子。」這會聲音已經有些聽不清了。
楚恆仔細端詳了他片刻,方才輕聲回道:「好。」
楚恆輕巧地關上門,走到某個沒有人的角落,對著空氣道:「把在流風回雪的人手撤回來,不必再查了。」
空氣彷彿有輕微的扭曲,緊接著是一陣微風吹過吹落了滿地的黃葉,楚恆知道手下人已經去辦了。
他沒有過多停留徑直走向廚房。
他原本還在查當初的周清衍為何把他一個人留在流風回雪?他們二人自從楚府被抄到官兵全城追捕都一直在一起。
他中了錦衣衛三箭而昏迷不醒,死裡逃生后就已經躺在了流風回雪的某個隱蔽的角落房間,房間里沒有一個人,官兵包圍了整個流風回雪。
至此,周清衍再無音訊,他與他失散三年。
楚恆有多信任周清衍,那一刻就有多迷茫。他來到京城,第一步棋就是流風回雪,原本心想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當年的真相。
可是如今······
楚恆卻覺得三年來一直追尋的真相不及那人嘴裡一句「肘子」來得重要。
楚恆本想著周清衍會休息很久,索性調料汁時選用了耗時但是鮮香的料汁,這一廂料汁剛做好淋在肘子上等著小火慢燉,那一邊阿薔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