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出好戲
周清衍此人,不知是否因為和楚恆從小一起長大,對待旁人與對待楚恆多極其不同。
在旁人眼裡,周大國師身居高位神秘莫測冷若冰霜,即使坊間一直傳聞國師容貌堪稱傾國之姿,也不見有多少人敢瞧上一眼,就是真有這份膽子的,也見不到周清衍半副笑顏。
但是在楚恆眼裡,這混蛋玩意兒愛笑愛玩,眉梢含笑眸光漣漣,求起人來比那花萼樓上的舞姬還要軟上三分。
之前的楚恆還總把他這點小伎倆當做真心,時不時就被弄得面紅耳赤,等到之後習慣了這祖宗的花言巧語,就鮮少紅過臉。
但今日的擁抱明顯透著不一樣。
周清衍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楚恆猶豫了許久最終緩慢地抬起手想去摟住他的腰---這腰也不是沒有摟過,但楚恆總覺得今日的懷抱帶著些許不同。
良久,楚恆方才輕聲道:「你方才就沒休息好,這會兒也差不多要就寢,吃了飯便去睡吧。」
周清衍良久才嗯了一聲,埋首將飯食吃了。沒過一會兒就被楚恆哄著抱上了床,靠著柔軟的枕頭,眼皮沉得很。
楚恆吹熄了燭火。周清衍乖乖地閉上眼睛,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閃過宮宴上的一切,閃過那個奇怪的女僧人,又鬼使神差地不斷閃過那一筷子魚。
周清衍只覺得自己彷彿中了巫蠱之術。他從六歲便與楚恆在一處讀書習武,年年歲歲地長著,那會兒楚家的小公子也沒少為他背黑鍋擦屁股。
一樁樁一件件的,周清衍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卻從未像今天這樣輾轉反側。
周無音,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嗎?周清衍心裡自嘲一笑。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周清衍才起身洗漱用完早膳,阿薔便過來了:「公子,錦衣衛首領差人來問您何時回無影閣辦案?」
周清衍一臉恍然大悟,是了,宮宴上魯藝讓人放箭分明是想直接殺了他,他一股子反勁兒上來接了宮宴白獅傷人之事。
楚恆見狀有些不滿,自己的身子都成這樣了,辭呈也早就遞了上去,怎麼還給自己身上攬活?
周清衍一回頭看見楚恆頃刻間沉下去的臉止不住地樂,水靈的眸子滴溜溜地轉了兩轉,湊上前去:「心疼我啊?」
楚恆冷眼晲他,明知故問的壞傢伙。
周清衍的手指輕輕勾了勾楚恆的下巴,後者的下巴上沒什麼軟肉,但偏偏周清衍就好這口。
楚恆一把抓住他作惡多端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周清衍剎那間一愣。
楚恆原本上京城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找到當年在流風回雪中收留他與周清衍的人,二是把這個傢伙原原本本地帶回去。
如今第一個目的已經全然不需要,那便只剩第二個。
來周府的這將近一個月,楚恆也看出嘉興帝並不想讓周清衍離開,而後者的意願此番尚且不明了。
他不能讓周清衍一個人面對這些,自然要跟著一起去。
周清衍的發愣是在於,他知曉楚恆來京城有自己目的,也知道他有足夠的實力和人手。
雖說如今兩人同吃同住親密無間,殊不知都是假象。他的目的楚恆不知,楚恆的目的他也不知。
因此,周清衍從來不干涉楚恆的去留,甚至會為他在魏成雲面前扯謊作假。
周清衍眸光微沉,楚恆此番的行為他著實有些猜不透。
半晌,周清衍展顏一笑:「誰說我要去辦案了?」
「魯藝那麼著急大概是怕找的替罪羊跑了。」男人不屑地嗤笑,「白獅傷人的案子暫且交給恭垣,交代他如無必要不必見魯藝。」
無影閣副閣主周恭垣,無父無母自有與蛇相交,再熱的天氣都穿著巨大的黑袍,底下的人也大多行走於黑暗不見天日,被周清衍收入無影閣后與閣主同姓。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阿薔說的。少女點頭應答長裙一擺去找副閣主回話去了。
周清衍這才拉起楚恆的手,笑眯眯地眨眨眼:「咱們今日兒去看一出好戲。」
楚恆皺眉:「什麼好戲?」
四皇子府。
昨日的燕昀實實在在是吃了一個大虧,他送的雀鳥無緣無故打開了白獅的牢門,可那白獅又不是他送的,他著實冤枉。
五十大板,就算行刑的太監留了手也好險不險地打掉了他半條命,好在府上還有個女神仙,連夜為他診脈療傷熬藥,不然他非得疼死不可。
燕冀大清早地就來探望弟弟,聽著他說完了來龍去脈眼神微閃:「你府上這個女醫是何處得來?」
燕昀聞聲擺手:「棠雲肯定沒問題,她可是救了我兩次。」
燕冀深知燕昀頭腦簡單脾氣又易怒,換了個方向:「想來這女醫定是姿色非凡。」
燕昀趴在床上臉色蒼白但是眼睛里卻是淫光連連,甚至禁不住舔了舔嘴唇:「那是自然。」
燕冀沉默地彎了彎唇,此女著實可疑最好還是悄悄處理了,實在不行改明兒再找個絕色佳人哄哄四弟便是。
就在此時,院子口傳出了一陣尖銳的叫罵聲,這聲音穿透力極強,污言穢語盡數落盡燕家兩兄弟耳中。
燕冀止不住地皺眉:「四弟,你府上的妾氏怎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