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歸順
楚恆語氣還是淡淡的:「我與我相公床笫事不勞盧將軍費心。」
盧大虎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張嘴就說:「噁心死了!」
杜如異眸光凜冽:「放肆!你······」
杜如異話還沒說完只見眼前一閃而過的劍光——下一刻是盧大虎一聲悶哼!
「呃!」盧大虎話音剛落就見劍尖直衝他來,情急之下只來得及雙手交叉擋在頭頂。
沒曾想楚恆早就猜到了他這招格擋,手腕輕抖長劍擦過盧大虎的脖子落在肩膀處不足一指的地方。
趙嫣頓時驚起厲聲喝道:「楚樓主,你這是做什麼!」
楚恆一身青袍紛飛,黑髮規整地束在腦後,一隻手背著,儼然一副翩翩公子世無雙的姿態,可惜另一隻手緊握劍柄,閃著寒光的劍尖頂著盧大虎脆弱的脖子。
男人淡然地瞥了眼趙嫣,把劍收回來:「不做什麼,坐著累乏起來活動一下身子,順便提醒陸將軍禍從口出的道理。」
盧大虎大字不識聽不懂,但這不妨礙他看懂楚恆蔑視的眼神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
趙嫣攔住了盧大虎,臉色也很難堪:「樓主這話未免過於傷人。我與大虎雖然不識字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欺侮的。」
杜如異冷笑:「趙領主,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趙嫣貝齒死死咬住了下唇,但還是嘴硬:「就算大虎出言不遜,楚樓主身為首領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如此小氣未免失了禮數。更何況還是偷襲,勝之不武。」
「樓主想要切磋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大虎打一場。」趙嫣振振有詞,「倘若樓主贏了,我自當簽下契約永不違背。」
楚恆頓住腳步,轉頭深深地看了眼趙嫣。
另一邊。
周清衍昨日拆了線今日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一早起來就開始和楚府侍女們推牌九。
青年懶洋洋地靠在榻上,從腿上到腰腹都蓋著薄毯,長發也不束隨意地披在腦後。與未出閣的少女們推牌九,周清衍此番倒是好好地穿上了衣服。
他今日特地穿了身杏色的衣服,對襟窄腰寬肩窄袖,袖口處是青色的翠竹,立領上綉著乾淨的金色祥雲,愈發襯托出他乾淨清俊的臉龐。
「又輸了!」年紀最小的侍女叫凝月,撇著嘴去拿荷包,小荷包扁扁的,裡頭的銀子都被周清衍贏得七七八八了。
周清衍掂了掂那兩三個銅板,好笑地看著凝月那丫頭眼睛盯著銅板上下起伏。
凝月委屈得都快哭了還不服輸:「再來一局!」
周清衍好笑地放下銅板:「再來,我怕你夏日裡沒錢去買新衣裳。」
凝月倔強得很,哼一聲:「我這局一定能贏。」
其餘幾人皆不說話。她們都是被周清衍贏了足足一上午,原本買胭脂水粉的錢都進了周公子的口袋,當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最終還是阿薔看不得凝月誤入歧途,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說:「別玩了。我和阿蓮這麼多年都沒贏過公子一局。」
凝月手一抖。
周清衍一樂:「還來么?」
凝月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惹得一眾人好一陣笑。
周清衍手一揮:「散了,去阿蓮那兒把錢各自領回去。」
待到姑娘們三三兩兩地散去,周清衍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葉是楚恆得來的好茶,只是平時都是楚恆親手給他泡,如今換了旁人煮茶,他一時半會兒還不太習慣。
「唔,怎麼不甜了?」周清衍喃喃自語,「潼川的首領如今也該洽談好了才是。」
阿薔小聲說:「閣主,外邊的人說樓主和人打起來了。」
周清衍險些摔了茶杯:「怎麼回事?」
莫說人家是來商洽的,百忍樓樓主和人家兵戎相見傳出去稱得上半個笑話。
阿薔:「說是那人出言不遜。」
周清衍哭笑不得地往外走:「出言不遜,杜如異在旁邊是啞巴了嗎?」
對方開口罵人,杜如異十倍罵回去就是了,動手和耍嘴皮可不是一個等級的。
周清衍對楚恆的武功心知肚明——放眼整個原國單打獨鬥鮮少有人能夠打得過他,但周清衍還是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演武場上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離得遠都能聽見陣陣歡呼聲。
「樓主上!」
「這人實力不行還敢和我們樓主叫囂!」
「哈哈哈哈,沒見過世面吧,樓主與他交手都算提點他了!」
有人不經意間回頭嚇了一跳:「閣主來了。」
一言激起千層浪,周清衍在楚軍中一直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聽人說閣主是個面若桃花的美人,聽人說閣主打退了原軍,聽人說閣主下令給農戶試了新的種地法子,唯一確定的就是閣主和他們樓主是一對兒。
成日一個屋睡覺。
只是閣主前幾個月受傷頗重大部分人都無緣相見,於是剛才那話一出口,一群大老粗紛紛好奇地回頭,笑著說:「閣主萬安!」
「閣主好!」
這陣仗,彷彿周清衍才是楚軍的首領。
不過這也有好處,眾人自覺地讓出一條路讓周清衍過去。青年站在最前排一眼就能看清演武台上的情況——楚恆明顯佔上風,另一人身形雖高大儼然是個門外漢。
只憑著一身蠻力到處撞。
楚恆反手一腳踢在盧大虎腿彎處——這一腳力氣很大當即讓盧大虎跪倒在地,頭正好朝著周清衍的方向——後者微微挑了挑眉。
盧大虎臉宛如煮熟的豬肝,大喝一聲兩柄鐵鎚猛地掠起,一左一右沖向楚恆肩膀兩側。男人足尖輕點地,徑直踩在鐵鎚上。
只見演武台上一陣塵土飛揚,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小坑,鐵鎚被楚恆踩著,盧大虎不得不彎下腰用盡全力也掀不翻楚恆。
喧鬧聲中周清衍看見楚恆在看他,青年唇角微彎,一雙含情眼眸光瀲灧。
周清衍做了個嘴型:差不多了,下來吧。
楚恆沒聽他的,不僅沒聽反倒飛起一腳直接把盧大虎踢出去好幾米遠,撞在演武台邊緣的柱子上又彈了回來。
「樓主威武!」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二愣子大喝一聲,炸得周清衍腦袋嗡嗡作響,緊接著一排又一排歡呼聲響徹雲霄。
只有趙嫣獨自一人臉色鐵青。
楚恆負手而立冷眼一掃底下,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男人抬起腳走向盧大虎——此人吐出一口血踉蹌著站起來。
「還打么?」楚恆問。
盧大虎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打不過。面前這個樓主看著不壯碩,但是力氣極大,速度又快。
就算再不甘心他也知道自己打不過。盧大虎深深地低下頭:「楚將軍,老盧服了!」
楚恆沒有得勝后耀武揚威的表情。他走向台邊朝著台下伸出了手。
那手就伸在周清衍面前。後者眉峰一挑剎那間明白了什麼,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和楚恆掌心相接——楚恆幾乎是下意識和周清衍五指相扣。
周清衍腳尖一點地輕飄飄地落在了演武台上。
全場安靜了一瞬緊接著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習武之人,眼力好的一眼就能看出周清衍輕功蓋世。
盧大虎也是眼含震驚。
楚恆語調看似沒什麼起伏,但明眼人都能聽出其中水似的柔情:「這是我命定人,周清衍。」
「我與你打這一場不是為了逼趙領主歸順。」楚恆語調又重新回復平淡,「只是想讓你道歉。」
全場嘩然。
杜如異聞言嘆息一聲。
阿薔好奇地詢問:「杜姐姐,這是為何?」
杜如異便將剛才盧大虎的出言不遜說了一遍,末了語氣頗為無奈:「他說我是樓主正妻,也不聽聽樓主與我說話時那寒冬三月似的調子。」
活脫脫能凍死個人。
阿薔聽樂了。
演武台上盧大虎有些下不來台,他想不到楚恆能這麼大方地向眾人承認他傾心之人是男子,也想不到在場那麼多人沒有一個出言反對。
極個別愛熱鬧的還大大咧咧地問:「樓主何時請我們喝喜酒?」
盧大虎忍不住嘀咕:「倆男的又不能生崽子。」
不過他也反應過來人家兩口子咋過也不關他的事,男子漢大丈夫說了就得認。要是說話不算話在鄉里連帶著婆娘孩子都抬不起頭。
盧大虎一咬牙就跪下去,砰砰砰三個響頭:「老盧知錯了!」
楚恆折騰了這一場就是為了盧大虎一句道歉,如今目的達到也不打算過多為難,索性讓其餘人都散了,重新回到大廳商議正事。
周清衍理所應當地坐在楚恆旁邊,阿薔和杜如異分別站在周楚二人的側邊。這倒是讓趙嫣刮目相看。
她原本以為百刃樓樓主口中所說的人不過是朵等著被楚恆呵護的嬌花,沒曾想居然是朵食人花,看著那張臉傾國傾城,一見那雙眼睛就知道此人絕對不好惹。
周清衍小聲問道:「你和她提了什麼條件?」
楚恆:「沒有。」
周清衍頓時一瞪眼睛,桃花眼圓圓的落在楚恆眼裡就像小貓露出粉色的爪墊——愈發惹人疼。
趙嫣猶豫片刻開口:「楚樓主,我們願賭服輸。」
楚恆終於捨得把目光從周清衍身上移開片刻,顯得十分冷靜:「簽吧。」
兩方宛如做生意似地簽字畫押,待到塵埃落定趙嫣忽然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周清衍眸光一閃,輕笑兩聲:「趙領主手上的兵不必帶來江南東路,相反我們還可以出一部分兵力助你在潼川站穩腳跟。」
趙嫣眼眸一亮:「當真?」
楚恆隨即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發現她神情自然的確沒有絲毫作偽的痕迹,微不可察地和周清衍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樣子,趙嫣沒有和外邦勾結。但這有說不通,她的軍中怎麼會有酷似外邦的人呢?
就連盧大虎,身形都不似中原人,只是臉的確是中原人的臉。
周清衍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端倪:「自然是,我們的目標都是為了剷除燕氏,何必互相殘殺呢?」
趙嫣鬆了口氣笑容也真摯了不少:「如此多謝二位。」
周清衍但笑不語。
楚恆隨即道:「既然契約已成如今天色已晚,今夜便行宴為趙領主接風洗塵。」
盧大虎聞言撓撓頭:「你們這麼窮,要不還是別破費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