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種子發芽啦

後半夜白黎一直睡不著。

那女鬼說她是蜂妖，是蜜二化形的。

蜜二那隻蜂妖白黎是知道的，一直帶頭捉弄狼妖們，平時說話嗓子尖尖的，語速一激動就超速，是蜂妖大姐的兩倍。

白黎緊了緊被子，抬頭望著滿頭銀河，他不知道蜜二化形後來找他幹什麼，關鍵他也不敢問吶。

不過對方態度很奇怪，只是盯著他看，目光還帶著一絲慈愛？

妖怪都善於偽裝，並不是都像他朋友那般心地善良不善言辭的。

白黎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從收納環里掏出棉襖，裹在身上，起身觀察溪邊的花種有沒有發芽的跡象。

不知不覺，秘境氣候有些變化了。

尤其是晝夜溫差越來越大，得儘快找個洞穴住，不然颳風下雨了，他這小身板估計得葬生在這秘境里。

想要體面的去找恩人真的好難。

此時溪上映著一輪彎月，溪上飄著淡淡薄霧絲；在荒蠻曠野中，彎彎一道溪水像是生命發源地一般，神秘又溫和。

薄薄的霜花鋪在石子上，白黎腳步滑不溜秋的，嘎吱嘎吱沒幾步，他便來到了溪水邊。

「嘶——」

白黎一個腳滑石子沒踩穩，身體前撲在地，手掌狠狠地擦在溪邊石子上。

手心被尖銳石子擦破，血像尋著縫隙而出的煙霧，散在了溪水中。

沒有預想那般火辣辣的擦痛，也許是溪水帶著舒服的溫度緩解了疼痛。

白黎蹲在溪水邊，洗乾淨手上的傷口，但是越洗血水越多，一絲絲的從手心散開，血絲游到了溪水岸邊，消失不見。

血絲消失不見之處，一顆顆種子破土而出，種皮被嫩綠的芽兒撐開。

「咦？」

白黎只是不經意一瞥，目光便被牽住了，他定睛一看，真是種子發芽了！

而後白黎又後退幾步，溪水邊他都撒了種子，全部都破土發芽了！

嫩芽還不明顯，像是剛出世的小動物一般，探頭探腦的頂著外殼向外界張望。

一顆發芽不起眼，但是溪水邊都冒著小嫩芽，猶如石壁上青苔似的，看著十分亮眼和驚喜。

他滿腦子像是被雲絮塞滿，絲絲縷縷都冒著興奮又激動的情緒。

種子發芽，發芽了！

他可以種出花了，然後他和他的朋友可以功過相抵，不虧欠蜂妖的了。

他眼巴巴地盯著嫩芽，恨不得立馬叫朋友們來看看，但是深夜還是放棄打擾了。

他就這樣蹲了半夜，直到沙丘上一道淺金色的日光緩緩擴大，灑在溪水邊上。

嫩芽被罩在金色淺暈里，顯得格外惹人喜愛。

白黎清澈的眼裡映著光輝，不遠處傳來腳蹄動靜，十幾隻狼慢悠悠的踏著晨光晃來。

「早上好！」

「你們快來看，種子發芽了！」

白黎這句話顯得興奮極了，在萬籟寂靜的清晨像是初聲啼鳴的鳥聲，清脆又歡欣。

狼群沒什麼反應，一大早還沒睡醒，表演入狀態，仍是慢悠悠的晃著，內部還時不時的埋怨——一大早就得開工配著老饕餮做戲。

但很快，狼群便兩眼一瞪，渾身銀鬃毛豎起，四肢像前狂奔。

「身後一群氣勢洶洶的蜂妖朝我們襲來了！兄弟們快逃！」鬼四哈欠沒扯完立馬嗷嗷道。

那群蜂妖一直不安好心，戲耍他們，仗著他們忍讓越發肆無忌憚，現在一大早竟然搞偷襲！

「種子發芽了！」

「白黎說種子發芽了！」

蜂妖一聽到這消息，紛紛傾巢而出，烏壓壓一片追在狼群後面，氣勢駭人。

「大姐，我就說白黎能夠種出花的！」

蜜二說道，她此時也是蜂形，能夠化形的事情，她已經給蜜篁說了，蜜篁聽后並沒有驚訝和激動。

蜜二還以為蜜篁早就知道白黎身份了，但蜜篁說不是白黎的原因，是白黎身上有法寶，她確認過白黎就是凡人，只是身上有神秘寶貝而已。

蜜二將信將疑，但那靈力帶給她親和生機，那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是錯不了的。既然蜜篁不相信還叫她保密化形的原因，她也沒聲張。

蜜二見眾妹妹飛的極快，像是流星箭矢一般射向白黎那邊，她也加快扇動羽翼，飛在群蜂前面可別叫姐妹們嚇到白黎了。

蜂妖氣勢越猛，前面妖狼嚇得平地生煙。

見群狼像是失控逃竄似的朝自己這邊奔襲，白黎著急了，急忙站在溪水對面揮手示意朋友們停下。

然而，群狼咧著嘴精準避開白黎，朝白黎身邊飛去，十幾隻狼蹄落在溪水邊上。

溪水被狼群攪的嘩啦啦作響，清澈的水面瞬間被趟渾了，岸邊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狼腳印跡。

剛冒芽的種子被踐踏腰折。

白黎像是被定住一般，同時一股陌生的火辣的情緒蓬勃而出。

「別動！」白黎僵硬扭頭，開口兩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不敢看溪邊的種子，也不想看那群獃獃的朋友，目光中閃入一群烏壓壓的蜂妖。

「白黎，花種發芽了？」

蜜篁聲線都顫抖了，雖然她極力控制著。

白黎掃了一眼整個嗡嗡一片的蜜蜂群，它們個個透著歡天喜地的驚喜和不可置信。

他緩緩點頭，「是的。」

「在哪？」

蜜篁知道白黎很努力的在實驗種花，分了好幾塊區域播種。

白黎肩膀下拉著，手指蜷曲下垂，他不敢看蜜篁，低頭看著腳說道：「就在身後溪水邊。」

「溪水邊？」

蜜篁順著白黎身影看去，溪水邊一片狼藉，十幾隻狼像屍骸一般定立在那。

「溪水邊？！」

蜜二氣憤沖飛上前，「那群蠢狼踩的那裡？」

白黎點點頭，轉身慢慢朝溪水邊走去，看著十幾隻又傻又不知所措的狼，「他們不是故意踩花種的。」

群狼這下知道腳下都是花種芽了，頓時覺得腳下生刺，這可比動蜂妖老巢還要命。

誰知道這黑黢黢的溪水邊種了花種子。

群狼點點頭，「我們不是故意的。」

回應狼妖的是一道毒刺襲來，蜜二眨眼間飛至，黑色巨大羽翼帶著利刃扇來，將群狼吹的齜牙咧嘴，鬃毛飛散。

「我看你們就是刻意說不是故意的！」蜜二說道。

「他們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也不敢在你們面前直接踩的。」白黎極力控制難過與怒氣，但胸膛氣息起伏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小黎，別袒護那群傻狼。」蜜二看著白黎難過的眼角都濕潤了，抿嘴克制的樣子，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疼。

蜂妖們懵了，蜜二可一向火爆脾氣，眼裡揉不得沙子，竟然有這麼溫柔？不，慈愛的一面？

「啊？」白黎第一次聽人叫他小黎，一時間也懵懵的。

不過他很快嘴角上揚，露出小虎牙，試探說道：「我哪敢袒護啊，你看他們現在動都不敢動，哪像是有故意的膽子呀。」

白黎對人的情緒很敏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蜜二釋放出的親切，但此時倒是可以幫下他朋友們。

「沒事的，還有些花芽沒損害，再說我可以種出來第一次，一定還可以種出第二次的！」

蜜二看著白黎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自己，她第一次發現白黎竟然長的如此可愛。

像是秘境深處的寶石一般，越看越奪目。

「那辛苦小黎了。」蜜二絲毫不知道自己這語氣多寵，扭頭又一副惡毒威脅看著群狼，「你們現在誰踩到一根嫩芽，老娘就拔禿誰的毛。」

蜜二說完領著一群蜂妖開始搭建巢穴了。

她之前是不屑這個任務，但現在開始她要親自參與！

白黎和狼妖們見蜂妖散后，紛紛鬆了口氣。

白黎渾身緊張卸下，癱坐在地上，悶悶說道，「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第二次讓種子發芽。」

「昨天夜裡還在想半個月過去，種子還不發芽，今早卻莫名其妙發芽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白黎叨叨絮絮的說著，狼妖內部卻產生了分歧。

「也許-我們真的犯錯了。」鬼十說道。

「也許這老賊不是我們想的那麼壞，說不定是我一直誤導大家？」鬼四看著陷入難過中的白黎，小小一隻，不合身的長襖用一根麻繩系在腰間，五官似粉雕玉琢一般，純粹明凈。

明明小臉滿是沮喪，卻笨拙的用低著睫毛來掩飾情緒。

「什麼也許？你們怕是被這老賊樣貌給騙了！」鬼三將定說道，「不管如何，我們要謹慎配合老賊的表演！」

鬼四看著白黎，想起對方特意留給自己一碗果脯，心裡滋味複雜。

「對，切不可掉以輕心，被老賊這幅我見猶憐的樣子騙了！」

「我見猶憐？總覺得怪怪的。」鬼三質疑道。

「你有文化還是我有文化？我說的都是對的。」鬼四底氣十足說道。

「你是對的，你當然是對的。」鬼十盲目崇拜道。

「嗯，等會兒你們聽我指令而動！」鬼四厲聲說道。

「首先要保住咱們頭頂鬃毛！」別損害芽，被蜂妖薅禿了。

狼妖們小心翼翼跳出溪水邊，在眾狼妖眼中，鬼四抖了抖水漬，邁著氣勢十足的步伐朝白黎走去。

鬼四背影雄偉如同一隻呼月孤狼蹲在白黎對面，而後身後其他狼妖也跟上，皆是蹲在白黎面前，整整齊齊一排。

鬼十偷偷瞧了一眼鬼四，只見其目光如炬，渾身透露著凜然決意，難道是要和老賊談判了？

只見鬼四冷不丁垂下高昂的頭顱，「對不起，我錯了！」小聲說道。

而後他抬爪拍低鬼十見了鬼的腦袋，暗語道，「看什麼！還不照著做！」

群狼紛紛低頭，「我們知道錯了。」

十幾隻威風凜凜的狼妖，此時像是犯錯的小狗似的，低頭認錯。只是認錯對象坐在地上還沒有他們高。

白黎抬頭，望著蹲在地上的狼妖們。

白黎扭過頭背對狼妖，喃喃自語道，「我也知道你們錯了。不用你們告訴我。」

他看著溪水邊被踩得泥濘的泥土，滿臉的難過掩飾不住。

白黎抬手揉了揉眼角，渾濁的溪水逐漸恢復清澈，心情稍微好點了。

「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破壞種子……」白黎鼓起勇氣說道，「但是破壞種子，你們要怎麼彌補？」

狼妖們被問住了，要怎麼彌補？他們的世界裡面只有搶來搶去，哪有什麼彌補？

「聽說狼的皮毛很暖和。」

狼妖們嚇的渾身一怔，瞪眼相覷，映著同伴們花容失色的神情。

「啊！這老賊不是想要刮我們皮毛吧！」

白黎見狼妖們沒反應，小聲問道，「難道不是嗎？或者你們不願意嗎？」

狼妖們嚇得前肢發軟，一個靠著一個，最後靠鬼四咬牙支撐全部重量。

「沒，沒有，我們願意！」鬼四這話難免有些破碎和懼意了。

「我想你們的毛髮很久啦。」

狼妖們瞪眼一口氣快要抽不出來，只見白黎飛快起身朝他們跑來。

老賊越來越近，他們卻四肢發麻如定住一般，看著放大的人影，它們任命的閉上眼睛。

「哇，呼-哇！」

「真的好軟，好暖和！」

白黎雙手抱著狼頭，一頭埋在狼脖子身上，整個腦袋陷在軟軟長長的狼毛里。

鬼四睜開眼，看著夥伴脖子上的「掛墜」，心想就這？

也許內心沒了害怕，鬼四一個放鬆，鬃毛失去控制變得如利刃一般根根分明。

白黎深深吸了幾口軟乎乎的毛，抬頭說道，「作為補償，你們晚上和我一起睡，給我暖被窩吧。」

這秘境天氣晚上越來越冷了，白天倒是一如既往舒適愜意。

他其實一直想和朋友們睡，但他不好意思開口。

躺在毛茸茸的狼肚皮上，身邊再擠一堆軟乎乎熱呼呼的朋友們，深夜寒冷中一定很滿足！

作者有話說：

寂不懨憤憤轉身看著作者：三章之內，本尊要小黎抱著我睡！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