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司空覺的去向

「身份認證：李添袖教授，認證成功。」

在一個魔法陣前完成了認證，李添袖領著司空戀，一言不發的走進一個傳送門裡。

兩人的身影化作藍光，出現在了懸浮於永曜之上的一顆星間衛星上。

一間寬闊無比的觀測室里，一道渾身散發著白光的身影正面對著一面巨大的透明的弧形落地窗，凝視著外面的宇宙。

聽到傳送的聲音，那人回過頭來，眼神飄渺不定的看向李添袖：「你終於來了。」

「不如說，你終於不再裝死了。」李添袖皺眉道。

九神可以拒絕他，但唯獨一個人不應該。

那就是被他從迷失之前救回來的勞倫斯。

在無序戰爭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露面。

「數十年的知識需要時間來整理，如果我分心現身，也就無法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勞倫斯張開雙手，展示著那神秘而強大的身軀。

現在的他，儼然已經是一位神了。

「我懂我懂，神不在乎。」

李添袖點點頭，找了個金屬椅子坐下，嘆了口氣道：「那麼現在，你找我是為什麼呢？」

無論神明的出發點是什麼，從客觀上來說，九神都是為永曜做過貢獻的，他也沒資格指責些什麼。

但真理和戰爭兩神棄永曜而去，其餘的神明也閉門謝客，沒法不讓他感到失望。

「眾神，讓我代他們向你問好。」勞倫斯語氣死板的說道。

「哈？」

李添袖皺起眉頭，露出了一個極度困惑的表情。

在他最困難的日子裡，他恨不得每天問候這些神明的十八代祖宗一遍。

結果現在他有所突破了，這些人說要來跟他問好？

開什麼玩笑？

「尋常人類有一個形容詞，叫做戀愛腦。」

勞倫斯面無表情的飄下來，雙腳接觸到了地面，不疾不徐的說道：「對覺大人的情感，已經讓你失去理智了。事實上只要你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你就可能理解他們拒絕你的理由了。」

「？」

李添袖皺起眉頭，看著他這副已經完全脫離人形的超然模樣，竟是氣笑了：「我以為你成為神之後，已經不會像人一樣陰陽怪氣了。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他們的動機吧，我現在不想動腦了。」

這些神把他整得心態爆炸，精神侵蝕度一度飆升到了80%。

完了到頭來卻成了他的問題？

「人是有依賴性和僥倖心理的，尤其是在遭到了重大打擊的時候。」

說著，勞倫斯的指尖出現了一個虛擬投影，最左側畫著一個人類的透視顱骨，後腦處被塗成了紅色，中間則寫著划許多的化學因子模型和分析公式。

他將右手化作教鞭，面無表情的分析道：「人類的大腦中存在一個由多巴胺神經元介導的記憶機制，神經元的激活會造成一些記憶的暫時遺忘。

而中州之，戀愛中的人會分泌大量的多巴胺，這些多巴胺會對我們的部分記憶造成短暫的抑制效果，使得一些常識判斷變得模糊，失去理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智商下降。

不過這些記憶並沒有消失，只是短時間內無法被檢索，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恢復。

根據常規的科學理論分析，你在蘇醒之後，就處於一種極度期盼得知覺大人的下落的焦慮狀態。

你會下意識的排斥不利信息，又懷疑有利信息，從而達到一種『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效果。」

李添袖：「……」

勞倫斯繼續說道：「不巧的是，當時眾神無人知道覺大人的下落。

若是善美之神現身，也只能給你一個模稜兩可的猜測。

最終導致的結果，有68.42%的概率會加深對眾神的不信任，堅信覺大人死亡的事實；有30.9%的概率會接受覺大人失蹤的現狀，把希望寄託於眾神身上，希望他們能早日帶回來好消息，自身毫無作為；還有0.68%的概率被善美之神的溫柔所打動，出現精神出軌的現象……」

「？？？」

李添袖的表情扭曲起來，臉上彷彿露出了三個問號，控訴道：「不是，前面的我都忍了，精神出軌是什麼鬼啊？」

「嗯哼~因為艾妮絲就是這麼一個完美溫柔，人見人愛的美麗女神啊~」

似乎是早已預判到李添袖的反應，屏幕的右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艾妮絲閉上左眼wink的表情，還有她留下的語音包。

「你少來！」

李添袖眼角的肌肉一陣抽搐。

都什麼維度了，怎麼還有神說話帶自己名字的啊？

「而事實就是這樣，你在意識到自己處於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之後，行動力比起擔任永曜『粉刷匠』時期要高了十倍，意志力的恢復也比第一種方案的預期快了兩個月。

所以，我讓你來這裡了。」勞倫斯一板一眼的說道。

「行吧，我是小丑好吧。」

李添袖無奈的攤開手，同時又皺眉道：「你剛才說當時沒有司空覺的消息，意思就是現在有了？」

「嗯，注意力果然比一個月前集中了很多。」

勞倫斯輕輕點頭，像是一個在記錄患者恢復進度的醫生。

「WDNMD！」李添袖咬牙切齒。

「你快說你快說。」

司空戀聽到這個信息，連忙飛到了勞倫斯身前，滿臉急切的樣子。

「具體的消息還沒能確定，但群星之主已經推演出一些線索了。」

勞倫斯的身體朝著旁邊挪了挪，屏幕上換成了九個教會的標誌，然後說道：「你知道的，永曜的九神來自於宇宙各處……」

「你不用從宇宙誕生開始說，先給我一個結論！」李添袖很急。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嗯……」

勞倫斯想了想，說道：「她還活著，去宇宙更深的地方去尋求幫助去了。」

「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添袖不但沒有任何的喜悅，反而開始擔憂起來。

類似的劇本他見過啊。

當年全知的她在預知到未來的滅亡的時候，不就是選擇去祈求無序者的仁慈了么？

結果呢？

初代的神明全部被殺，她自己的意志也被濡染，墮入了泥潭之中！

這群無序者根本就不可信！

「關於這件事的結果，你不用想得太悲觀。」

勞倫斯壓了壓手掌，示意他不要著急，解釋道：「覺大人的能力很特殊，就算是神明也無法抵禦。

所以她能知道誰可以合作，誰不可以，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之中。」

「所以，她去找了誰？」李添袖皺眉道。

「這就屬於我們尚未能探知的部分了。」

勞倫斯作出了解釋，但看著李添袖還有一堆問題的樣子，隨後又皺起眉頭問道：「你能先冷靜下來嗎？否則我就要對你的接受能力進行二次評估了。」

「我的我的，對不起對不起，您繼續。」李添袖連忙道歉。

等了快兩個月才通過眾神的評估，他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也就是說，覺大人當初就是通過這個能力，在宇宙中找到了各有難處的九神，說服他們留在了永曜。

說得難聽一點，九神中有不少是因為神明棲息之地爭端過多，才逃難到這裡來的。

如今真理之主和戰爭之主選擇離去，雖說是因為永曜結界破碎，這裡不再安全，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們翅膀硬了，已經可以單飛了。」勞倫斯繼續道。

「翅膀硬了？」

李添袖的表情有些驚愕。

勞倫斯的這個語氣，可以說是相當的不客氣了。

「啊，這是猩紅之主的原話，我只是借用來複述。」

勞倫斯略微解釋，又給李添袖科普起神的常識來：「雖然我們在與伊格納茲的一戰中損失慘重，但這件事若是放到整個宇宙當中，完全可以稱之為奇迹。

因為伊格納茲是一個活了百萬年的無序者，在上位神明裡也算是很強的存在。

而永曜的眾神中活得最久的一位也不過是兩萬年，而且是以中位之資挑戰上位，並將其成功擊殺。

這種事情在宇宙中也是鮮有，作為參與者，他們已經有了足夠自傲的資本了。」

「等等，中位神和上位神是什麼概念？」李添袖皺眉道。

「關於這個……也是其他的神明告訴我的。

神明力量的跨度很大，很多地方會用行星、恆星和星系級來區分實力。

但很多神認為能夠承受恆星表面的溫度炙烤而不死的才有資格稱為神，能夠正面打爛無神力保護的恆星的才稱為第二級別的神，所以也有人不認同行星級這種說法，最後就簡單粗暴的換算為上中下。

至於上位神則是能夠位面行走，擁有征服星系的實力的存在了。」

「原來……是這樣啊。」

李添袖思索了一陣，稍稍的安心下來。

一直以來的保守態度，讓他對永曜產生了一些誤解。

司空覺將永曜隱藏起來，不是因為太弱，而是不願意參與紛爭。

畢竟死在九神手下的無序者也不少，永恆之主有時更是會跑出永曜去獵殺神明，實力可見一斑。

而按照勞倫斯的說法，神明的世界並不太平。

若是把局勢想象成戰亂時期的三國，那麼永曜就是藏著珍寶的隱世山村，暴露之後總會有勢力想要來將其霸佔。

選擇留在這裡，確實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去找她？」

司空戀不想知道前因後果，她只想去找姐姐。

「根據眾神的預知，大約得到三年之後吧。」勞倫斯說道。

「三年後？這是否太久了一些？」李添袖皺眉道。

「三年很長嗎？」

勞倫斯奇怪的看著他，然後轉向司空戀，說道：「司空戀小姐你現在還是重傷狀態吧？覺大人估計也好不到哪去，正躲在某處舔舐著傷口。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情況，現在出發就算找到人也是去拖後腿。

不如養精蓄銳，吸收這次戰鬥的感悟，還有機會更上一層。

只要進入感悟的狀態，這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

「好吧。」

回想起自己觀測時的狀態，似乎也是那麼一回事。

但想了想司空戀處於一個無意識的狀態，自己和她合體也只能借用她的力量強度，很多神明才能得到的能力都無法繼承，李添袖便向他請教道：「像是預知推演這類的，關於神明的能力，我該從哪裡開始入手？」

「我是修行群星出身，並通過無序的觀測了解的混沌，如果你想學，我可以給你一些感悟。」勞倫斯回答道。

「而像這樣的預知能力，我們能做到什麼地步呢？像是上次伊格納茲的入侵，也是眾神提前算好的嗎？」

李添袖對自己的計算能力還是相當自信的，因此對自己的上限也感到好奇。

「一般來說，除了個別擁有特殊天賦的存在，下位是很難推演到上位的未來的。

而永曜能夠在伊格納茲到來時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其實也和預知沒有什麼關係。這主要是因為覺大人布置的結界在之前就被人打破了，它們的氣息早就泄露了進來。」勞倫斯說道。

「結界被打破？該不會是……」

李添袖的呼吸徒然一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分手前夜的那場流星雨。

似乎司空覺就是在看到那個之後才變得沉默的。

也難怪那時的她給了自己一種在交代後事的感覺，如果落下是永曜結界的碎片，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那時的她不知道她們能不能在伊格納茲的入侵中活下來，更不知道永曜活下來之後，他們應該何去何從。

所以她思考了一整夜，斬斷的不僅是他，還有司空戀。

她必須捨棄一切，永曜才可能續存下來。

「戀戀，你能答應我嗎？」

李添袖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嚴肅的看向司空戀：「大家都在變強，在三年之後，你也必須變得比以前更強。」

「戀戀可以。」

司空戀鄭重的點頭。

她已經意識到這個意味著什麼了。

「很好，那我們三年內后再見吧。」

李添袖露出笑容，溫柔的揉了揉司空戀的腦袋。

他不會讓司空覺孤單一人。

他也很慶幸永曜剩下的神明願意去趟這趟渾水，讓他們不至於孤軍奮戰。

這一次，

他們不能再輸了！

想到這，李添袖看向勞倫斯，心中再無任何的雜念。

「教授，請您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