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突圍!

第二百二十七章 突圍!

這面大旗已經殘破不堪。

旗上,到處都是血污,還少了一角。可是無論怎樣殘破,它都始終挺立在戰場之上。

這面戰旗,對於這些騎兵來說,同樣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突圍的準備已經做好,所有的騎兵都餵飽了戰馬,磨亮了戰刀。他們已經在這堅持了九天,他們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離開這裡,回家去!

對面,還有三千敵人,可是這些騎士根本就不在乎。對於他們來說,無論對面還有多少敵人都是一樣的,他們都要衝出去!

丁雲毅點了一下,還剩下二百六十騎,這是自己手裡最後的力量了。他有一些心疼,儘管這些騎兵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真正的「虎賁衛」,但這些日子的浴血搏殺,卻早已讓彼此有了深厚的情誼。

他們並不僅僅是將軍和士兵的關係,他們是兄弟,生死不渝的兄弟!

他來到了李定國的身邊,拔出了腰間的龍牙。

李定國閉上眼睛,官兵已經準備突圍,是來殺自己了?自己才只有十五歲,死的有些早了,可自己並不害怕,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這些官兵真的都是好樣的,他們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他們每個人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在戰鬥,無論局勢多麼危險,他們也始終沒有退縮過。

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那個叫丁雲毅的勇猛到了駭人的地步。他帶出來的這些兵,也和他一樣的勇猛善戰。

可惜,自己還沒有去過台灣,沒有見到過丁雲毅所說的那些奇怪新奇的事情。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感到手上一松,他驚奇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捆綁著自己的繩子已經被砍斷了。

「你走。」丁雲毅的話里透露著疲憊。

李定國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走。」丁雲毅又重複了一遍:「我說過我不殺你。去潁州,找你的義父和義軍去。將來等到不打仗了,來台灣看看。我等你。」

李定國怔怔地看著他,怎麼也不相信,這個朝廷的軍官居然真的放自己走了。

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諾千金,說的怕就是他?

丁雲毅沒有再看他,而是轉過身去,一步步朝著自己的弟兄走去......他來到戰馬前,愛憐的撫摸著自己的戰馬,戰馬似乎通了人性,不斷用腦袋親昵的蹭著自己的主人。

這麼多天,即便是畜生也有了感情。

丁雲毅翻身上馬:「弟兄們,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所有的人都準備好了!丁雲毅一指前面:「看到了嗎?對面還有幾千敵人,他們不想讓我們活。可我們自己得活下去!我帶你們衝出去,我不會留下一個弟兄。我們被人拋棄了,洪督帥答應我,五日之內,一定會有援兵。可是九天。整整九天九夜,我們一個援兵也都沒有看到。那麼多的弟兄死了,沒有人會心疼,但我心疼。弟兄們,我帶著你們衝出去!活下來的,有家的回家。沒家的,和我回台灣,我給你們家!你們和我浴血奮戰,都是我的兄弟!」

「將軍,要是不死,我和你一起去台灣!」皇甫雲傑低聲說道:「我沒有家了,我就一個人。」

侯魯也輕輕說道:「我家裡還有老娘,可我也和你去台灣。不然在這裡我還能做什麼?我什麼都不會,只會當兵打仗,在這是當兵,去台灣也是當兵,起碼去了那裡,不憋氣。」…。

「將軍,我們都和你去台灣!這裡的兵,咱不當了,不當了!沒人要咱們了,咱們也不替他們賣命了!」

弟兄們一下子嚷了起來。

「好,去台灣!」丁雲毅重新振作了精神:「咱們都去台灣,你們的家眷,我負責幫你們接過去,你們在台灣的新家,我負責幫你們造!今日與我浴血奮戰,就是我的兄弟。弟兄們,現在我們不是為了朝廷打仗,是為了咱自己打仗,跟著我,衝出去!」

「衝出去!去台灣!衝出去!去台灣!」

弟兄們拔出刀來,大吼大叫。

將軍答應了,自己的家人由他接去台灣,後顧之憂已經沒有了,還用擔心什麼?

「段三,旗在哪裡?」

「旗在這裡!」

丁雲毅看了那面大旗,為了旗上崇禎賜的七個字,自己孤軍奮戰,浴血搏殺,可現在,這並不已經僅僅是崇禎賜的字了,這面旗幟,已經把所有的兄弟都聯繫在了一起!

丁雲毅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龍牙用力向下一揮:

「弟兄們,突圍!」

突圍!

二百六十個騎兵,二百六十個勇士,在這一夜——突圍!

戰旗漫卷,戰馬嘶鳴,戰士怒吼!

只有二百六十個人,但這一刻,他們卻好像有兩千、兩萬!

對面即便有再多的敵人,他們也都無所畏懼!

馬蹄在戰場上奔騰,戰刀在月色下閃亮,士兵在黑夜中吶喊。

哪裡有敵人,哪裡就是他們突圍的地方!所到之處,賊軍潰亂。這九日的戰鬥,已經把他們殺怕了,殺得心寒了。

賊兵也想活著,他們不想在戰鬥眼看著就要結束的情況下再白白送了性命。

劉文秀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阻擋住敵人的突圍了,而且更加可怕的是,這支叫「虎賁衛」的官兵,從此後將給義軍心裡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陰影。

信陽一戰,潁州九日,讓丁雲毅名動中原,他的名字,很快會響徹中原大地,無論是官兵還是賊軍,都會牢牢的記得這個名字。

丁雲毅在這裡,留下了自己的赫赫威名。而這一影響,必然會持續很多年。當他有一日重新回到這裡的時候,所有的人很快又會想起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

潁州城的大火在燃燒著。

城破了,流寇在城裡到處殺人、到處劫掠、到處強*奸。原本富裕安寧的潁州,在此時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李定國緩緩的走進了潁州,他為眼前的這一切所震驚。

這是義軍?這是口口聲聲為了老百姓打天下,推翻暴政的義軍嗎?

其實之前「義軍」每到一處無不如此,李定國之前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在和丁雲毅相處的這幾天中,他的話已經對李定國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所以,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只不過是個口號,能夠自保就算不錯了,流寇都是些烏合之眾,勝不相讓,敗不相救,聚到一起不過就是為了打家劫舍,沒有別的目的。流寇都是親朋好友結合成的流氓團伙,為的就是搶掠,不是為了給誰打江山的。以前唐朝有個黃巢,也和你們一般,按照你們的說法也是『義軍』,可是老百姓並不懷念黃巢,將來也不會懷念你們,因為你們只不過是些流氓,哪怕將來真的被你們奪取了天下,也不是坐了天下的流氓而已。」…。

丁雲毅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印刻在李定國的腦海中。

義軍,義軍。他們本都是些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有人振臂一呼,便都成了義軍,可是他們現在怎麼能對同樣是老百姓的人下這樣的毒手?

這難道便是自己為之效命的義軍嗎?

官兵也一樣劫掠,可官兵在劫掠的時候尚且知道遮羞,這些人卻**裸的根本不知道有任何的掩飾了。

「定國!定國!」

艾能奇飛奔而來,衝到李定國的面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兄弟,又是哭,又是笑;「我們都當你已經死了,方才我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快,和我見義父去,義父一直都在想著你。」

李定國鼻子酸酸的,但他輕輕掙脫了艾能奇的擁抱:「不,我不去見義父了。」

「什麼?」艾能奇沒有反應過來。

李定國朝周圍看了看,凄慘的笑了下:「咱們是義軍那,咱們是替老百姓打仗的那?三哥,我走了。你去告訴義父,我感激他對我的五年養育之恩,可我還是要走了。」

「你,你去哪裡?」艾能奇怔怔的問道。

李定國的目光朝城外看了眼:「我去台灣。」

「台灣?」艾能奇一頭的霧水:「你去台灣做什麼?那裡咱們一個認得的人也沒有。」

「有!」李定國的回答非常堅定:「那裡有個人答應過我,只要我想去就能去,我知道他不會騙我的。」

「定國,你再好好想想那!」艾能奇有些急了:「我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難道你說走就走?定國,義父不會讓你走的!」

李定國笑了笑:「三哥,你要念在我們這麼多年兄弟的份上,暫時不要告訴義父。還有,我想借一下你的馬。」

艾能奇不知道所什麼,茫然的點了點頭。

李定國牽過了馬,上馬,他對艾能奇說了最後一句話:「三哥,我們是義軍那,這樣,早晚都會丟了民心的!」

他走了,毫無牽挂的走了,甚至沒有回過頭。這裡,已經沒有任何他可以觀念的東西了。

這時的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去台灣!那裡有個人對他曾經許下過個諾言!(..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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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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