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集體罷官
嘉帝和寧貴妃走出乾清殿時,殿門前烏壓壓地跪了以六位尚宮為首的一片人,整個衡嫵館的女官們全部都集結於此。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嘉帝低眸掃過她們,嘶啞著嗓音問她們道。
沈尚宮抬首稟道:「陛下,臣等一同請命,讓寧貴妃娘娘給錦昭公主賠不是。」
「什麼?」
寧貴妃懵了一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明明才是受害的那一方,為何本末倒置地變成要她給趙清幼去賠不是?
這幾位尚宮都是當時顏皇后精心挑選出來的,和顏皇後年紀相仿,如今也都三十有餘。經受了十餘年的打壓與歧視,就像是飽受風雨摧殘而枯萎凋謝的花。
可今日不同於往日,她們都今日宛若逢春復甦,穿上了曾經光鮮亮麗的女官華服,每個人華服的胸口都用金絲線綉著一朵不同樣式的花,有寒梅,有秋菊,有春桃,有幽蘭......
這是顏皇后那時賜予了她們每個人一朵象徵著自己的花樣式,來彰顯六局二十四司的人才各出,百花齊放。那時的大宋風靡一陣這衣襟上繡花的衣服,大街上小巷裡,隨處都可見身穿不同花紋衣物的女子。
她們嚮往崇拜這一群如雷貫耳的女官,是以都有意去模仿著她們。
女官們石榴紅的官服衣襟上的花紋是用漂亮的金絲線一針一線縫綉而成的,民間女子們沒有昂貴的金絲線便其他普通的棉線代替。
沈尚宮神色嚴肅,一字一句清晰地道:「貴妃娘娘身邊的鄧公公對公主態度不敬,仗勢著有貴妃娘娘撐腰,更是囂張至極。公主教訓他之後,貴妃娘娘意圖出氣,便對公主惡言相向,說公主是沒娘的樣的雜種,對先皇後娘娘大不敬,更是對陛下您的大不敬,公主可是您的親女兒啊!」
說著沈尚宮動之以情,憤慨地指責寧貴妃道。
「胡說!本宮才沒那麼說她,是錦昭她要加害本宮,你們這是黑白顛倒,簡直沒有天理了呀!」
寧貴妃被沈尚宮這倒打一耙的說辭給氣得發顫,她趕緊抓住了嘉帝的龍袍衣角,撒嬌著晃了晃,嗔道:「陛下,她們血口噴人,臣妾沒有對先皇后姐姐不敬啊,是錦昭公主她要對臣妾動手,您看鄧公公,您再看看齊嬤嬤!」
寧貴妃為人陰險狡詐,走的時候還不忘留了個心眼把鄧公公和手被折斷的嬤嬤給命人一起拖了過來。
嘉帝看著被嚴刑折磨得血肉模糊的鄧公公,還有捂著手臂哭嚎的嬤嬤不由地擰緊了眉頭。
這幅模樣,縱然寧貴妃再如何囂張跋扈,也不可能對下人用這樣的刑罰來栽贓誣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趙清幼。
那麼這些事便真的是趙清幼所為。
嘉帝不禁回憶起了趙清幼這段日子的反常,還有他特地派去拖延時間的小太監也沒能攔住她救下顏綽,他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他這個平日里根本就不會入他眼的女兒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從溫順膽怯,變得深不可測,手段狠辣果斷,甚至能言善辯。
明明彷彿風一吹就會隨風飄散的蒲公英,實際上卻緊緊地紮根於地下,堅韌不可摧。
沈尚宮道:「寧貴妃娘娘的奴才都要對公主動手了,還不成公主還要悶聲應下嗎?公主可是先皇後娘娘的掌上明珠,且先皇後娘娘可是先帝欽點的三品女官,又掌管後宮母儀天下,為大宋鞠躬盡瘁,若是知曉公主被這麼對待,得多心寒。」
崔尚宮冷笑了一聲,附和道:「今日貴妃娘娘越俎代庖要替先皇後娘娘教訓公主,那明日是否是要替陛下一統江山了?」
此話一出嚇得寧貴妃出了一身冷汗,頭皮發麻,趕緊厲聲呵斥道:「賤奴你竟然污衊本宮!」
寧貴妃偷偷抬起眼帘打量著嘉帝的表情,只見嘉帝本就無血色的臉上瞬間變得陰鬱不悅了起來,她趕緊跪了下來道:「陛下,臣妾沒有!臣妾真的沒有!她們血口噴人,她們合夥起來要陷害臣妾。」
寧貴妃全然不顧儀態與別人的眼光,顫著手指著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道:「她們都是由先皇后栽培起來的,她們現在都幫著錦昭公主來陷害臣妾啊!」
看著嘉帝不善的面色,以及看著自己的眼中那一股疏離與冷漠,寧貴妃這一次是真的被嚇出了眼淚。
她知道嘉帝雖然是她近在枕邊的夫君,但是她這個夫君的心裡對任何人都保持著猜忌與戒心,唯一能留在他心裡的只有他戀戀不捨的權利與皇家的威嚴。
她作為位高權重寧國公府的嫡女是受到了最大的恩寵,但同時也是最為嘉帝忌憚的人。如今崔尚宮直接將她往嘉帝的底線上推,寧貴妃心中惶恐萬分。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可不能惹嘉帝不悅,否則正在風頭上的寧家和她的四皇子就會遭受牽連。
嘉帝瞥了一眼寧貴妃,污濁的眼裡宛如被什麼所遮蓋,看不清楚其所思所想。
良久,嘉帝緩緩開口道:「愛妃累了,回去休息一月吧。」
隨後他又對跪著的女官們擺擺手道:「你們回去做事吧。」
寧貴妃和女官各執一詞,爭執不休,這誰也不讓誰的架勢只怕是會鬧得無法無天。如今寧國公手握重權正得意,他不能輕易動寧貴妃,否則寧國公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但是這些女官都是顏皇后的舊部,當年跟隨顏皇後為大宋立下不少功勞。她們穿的綉金花官服是先皇為嘉賞她們的恩賜,若是輕易罰了她們,穿出去便是對先皇不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