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那囂張的聲音聽著是個年輕男子,孫嬤嬤心裡清楚,只怕是哪房的哥兒在背後指使,門房才敢如此大膽,也不知裴家的主子們是否清楚,若知道還縱容,只能說裴家氣數快要盡了。
孫嬤嬤耷拉著眼皮子,瞧見自門檻兒邁出來一雙綉了金線的皂靴,隨後是紫色雲錦繡著金雲紋的衣擺翻飛,沒急著開口。
裴家二房的長子裴釗狠狠瞪了眼門房,嫌他沒用,對上孫嬤嬤依然沒有好聲氣:「你誰啊?跑我們裴家打人來了,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孫嬤嬤不卑不亢:「當奴才的不懂事給主子招禍,都督府自然不可能瞧著這混賬抹黑裴家。」
裴釗冷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啊,我還說你個刁奴……」
「敢問這位公子!」孫嬤嬤揚聲打斷裴釗的話,「莫不是您也跟門房一樣,非得要見到我們家主子或者雍寧侯上門跪拜,才算是夠格登裴家的門?」
裴釗瞳孔縮了一下,他是個混不吝,平日里就夠橫衝直撞不講道理的了,這老虔婆怎的比他還橫?
可這話他沒敢接,想起裴鈞他就覺得後背隱隱作痛,當年要不是祖母以身相護,說不準裴鈞那賤種能把他打死。
可再瞧不上裴鈞,裴釗心裡也清楚,士族如今的地位比不得朝廷命官,更不必說還是手握兵權的侯爺,他們心裡那份堅持不過也就是自家人關上門說一說還成,傳出去都不用裴鈞發火,永文帝就容不下裴家。
可裴釗早就得了娘親吩咐,非要將新進門的侯夫人給制服了不可,他故作不耐揮了揮手:「敢將小爺跟個狗奴才比,你這老婆子也是夠沒規矩的,回頭我非得問問堂弟妹,到底是怎麼教的奴才。」
孫嬤嬤垂眸不語,等到時候你有本事開口再說吧。
「趕緊的,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別在門口堵著。」裴釗見孫嬤嬤不說話,以為她是被嚇住了,心裡得意,沖著看熱鬧的老百姓吆喝,「都滾,有什麼好看的額,再不走我叫人大棍子攆了啊!」
老百姓們聞言,沒可奈何這高高在上的裴家,好些人也都知道這裴釗是個混不吝,才不上趕著觸霉頭,趕忙都散了。
青桑也跟著人群往後頭退,只在不遠處的旮旯里偷瞧。
孫嬤嬤從小丫頭手裡接過拜帖,語氣還算溫和:「老奴替雍寧侯夫人上門給老夫人送拜帖,明日前來給老夫人請安。」
裴釗陰陽怪氣:「昨兒個一大早就進了城,堂弟妹這是多金尊玉貴啊,還生生叫老夫人等了她一天,難不成她以為祖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不成?」
孫嬤嬤凜了神色,冷冷朝著裴釗看過去,身上帶著雍寧侯府下人獨有的傲氣:「昨日這門房說要夫人親至才肯接拜帖,將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奚落一頓攆走,感情府里不知?今日老奴身為侯爺的奶娘親自過來送拜帖,若公子的話能代表裴家的意思,那想來夫人也是不夠格的,老奴自當請侯爺親自將拜帖遞給門房。」
裴釗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氣惱一上頭就想動手:「你嚇唬誰呢!」
他剛揚起手,裴五的劍就出了鞘,臉上笑眯眯的:「裴六少爺,莫不是您後背又癢了?侯爺的奶嬤嬤您也敢動手,要不奴才送您去都督府待兩日,叫侯爺好好給您去去火?」
裴釗:「……」艹,他剛才沒認出裴五來。
被裴五這番話說的臉色漲紅,裴釗心裡火氣也上來了,可他也不是個只知道魯莽的,冷冷盯著孫嬤嬤:「不就是送拜帖嘛,拜帖給我,你可以走了。」
孫嬤嬤也不生氣,恭敬將拜帖遞給裴釗,眼看著他塞進衣襟揚長而去,面上依然掛著淡淡笑意。
臉頰紅腫的門房早將門給關上了,孫嬤嬤往馬車那邊走,裴五都替她著急。
「我說嬤嬤,他可是把拜帖給帶走了,回頭裴家老夫人說是沒收到拜帖,說夫人個不孝再來點家法什麼的,夫人可是受不住啊。」
孫嬤嬤面色不變,面上還是笑吟吟的:「送帖子是大張旗鼓送來的,除非眼瞎心盲才會不知。若裴家真能說出這話來,奴大欺主的事兒,都督府有孝心,自然不能不管。」
趁著裴五愣神的功夫,孫嬤嬤上了馬車:「無論什麼時候,萬事都得講個規矩。」
直到回了府,裴五還是沒能想明白,他找到裴大,多念叨了幾句:「大哥你說夫人到底想幹啥?瞧著氣焰囂張的是裴家,咱們夫人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可我這怎麼還替裴家提心弔膽上了呢。」
裴大:「……」閑的你吧。
「大哥你說啊,我怎麼都看不明白夫人的路數。」裴五催道。
裴大翻個白眼:「我又不是夫人,我上哪兒知道去,趕緊去當你的差。」
話是這麼說,等到了外書房,裴大臉上就高興起來,沖著裴鈞笑:「主子,要不要屬下問問夫人,提前準備些護衛叫夫人帶著,咱們也多帶些人手,叫那頭欺負這麼些年,說不準這回真能出口惡氣。」
裴鈞心情比較微妙,他和裴大心眼子都多,自然知道玲瓏用的計謀不算複雜,甚至都說不上是計謀,說起來倒是有點一力破十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