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裴鈞還是很受用玲瓏對自己這份緊張的,他就著將人攬在懷裡的動作,壓低聲音安她的心,「我真沒事兒,羌城那邊韃子三日前就動手了,有荊氏的人在,還有尉遲家叔侄倆,一條漏網之魚都沒有。雲州地遠,端王輕易收不到消息,可他在雍州安排的人不少,我借著兵馬司出去拉練的空檔,帶人將跑出去送信的殺了個乾淨。」
殺了十幾個,其他幾路還跑掉了幾個,裴鈞帶著人追上,一個都沒放走,若不是怕打草驚蛇,他連裴家留的那些個探子都想殺乾淨呢。
回來的時候他大氅是深青色,外頭看不出什麼,裡頭全是血,他怕嚇著玲瓏,才回外院匆匆洗漱過再過來。
玲瓏聞言,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淡淡血腥味兒縈繞在裴鈞身上。
她湊過去跟小狗一樣皺著鼻子仔細聞,這人怕是著急,他衣裳都沒熏過,沒了那清冷的松柏香氣,只帶著幾分冷冽的皂角味,反而叫人心裡踏實。
裴鈞叫玲瓏的動作給逗笑了,拍拍她腦袋,拉著人往軟塌邊去,「哥哥真沒受傷,不放心晚上你一寸一寸的檢查,我身上保准連個紅痕都沒……哦不對,後背倒是有點痕迹,也不是別人弄出來的。」
見他面上笑容賊兮兮的,玲瓏輕輕呸了他一聲,紅著臉好奇問道:「端王早晚要知道羌城事敗的,作甚要攔著消息送出去呢?」
裴鈞如今有什麼事兒都不瞞著玲瓏,輕聲跟她解釋,「端王畢竟是雲州廖氏出來的,他手底下能人不少,要是來人快,說不準會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胡地這次來勢洶洶,為了將人全留下,睿王府動用了不少隱衛和藏著的勢力,雖然徹底解決了羌城的隱患,總得留出時間來把屁股擦乾淨。」
這些年永文帝動過其他士族,對廖氏一直禮遇有加,就是因為文人不好惹,端王的母妃是已經去世的廖成妃,當年陛下給端王封王封地,本不欲叫他去雲州,是想叫他來雍州的。
是廖家發動文人的嘴,利用好幾個大儒在朝堂內外活動,讓永文帝不得不將端王封到了雲州去,給他一個『端』字,便是希望他能端正守禮,別起不該起的心思。
玲瓏聞言若有所思,對念珍提起的事情多了幾分猜測。
「可是虞京梁家讓兒媳婦給你帶消息過來了?」裴鈞雖用的問句,但滿臉肯定。
當初鎮北將軍府要跟禮部尚書府秦氏結親,為的就是跟雍寧侯府牽扯上關係,馬上就要不惑之年的鎮北將軍賊著呢。
玲瓏對裴鈞的肯定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她這裡時刻都有護衛守著,還都有功夫在身,知道點隱情也不奇怪。
她趕忙湊近裴鈞,將念珍來信的消息說了,「念珍沒說太清楚,想必是怕萬一叫人看出墨跡的不對。她只說宮裡純貴妃病了,太子好像也病了,太醫進進出出特別頻繁。據說梁將軍總是在府里發脾氣,惹得她那未婚夫頻頻往她家跑,每回都帶著金桔過去,那金桔看著好看,實則酸溜溜的,氣得她總想打人。」
念珍和玲瓏都是心思剔透的,隱晦的消息也還是用家長里短說的,即便是被人發現,也難抓住什麼把柄。
但世人都知,金桔最佳產地是藺城,藺城乃是淮州的府城,鎮北將軍府金桔多到吃不了,甚至還發酸……必定是淮州有人找上鎮北將軍府不止一回,還在年前就開始了。
而鎮北將軍梁豐在家裡發脾氣,想必找他的人要他辦的事兒叫他很為難,卻不好叫人知道,只能在憋在家裡時不時發作一下。
至於淮州誰才能令鎮北將軍如此為難……玲瓏不用懂朝堂局勢,就從這信里提煉出來了該懂的消息。
「勤王讓鎮北將軍對太子動手,梁將軍不願意摻和這攤子渾水,只能將消息傳出來……梁將軍竟是夫君的人?」
見玲瓏面色詫異,裴鈞颳了刮她微軟的香腮,哼笑出聲:「這下子知道嫁給哥哥的好了吧?要是當初你相看了梁府那小二……哼哼。」
玲瓏偷偷翻個白眼,這都哪輩子的醋了,他還吃個沒完,不愧是連夢裡的醋都要吃的渾人。
「若是梁將軍為難,那太子和純貴妃的事兒是誰……」玲瓏努力把這滿腦子老陳醋的人給拉回來,她怎麼都想不明白,「是袞王嗎?」
她只知道純貴妃是暴斃而亡,沒注意到她暴斃之前有沒有病倒過。至於太子病重就更是聞所未聞,事情發展的跟她記憶中有些不同,她心裡總有些忐忑,總覺得好些事情都不一樣了。
裴鈞不明白她為何如此不安,還是手快過腦子將人抱進懷裡安撫,「怕什麼,跟咱們又沒關係,金鑾殿上不管坐著誰,只要為夫不謀逆,有我娘在,那位也不能將雍寧侯府滿門抄斬,最多咱們就是做個富貴閑人嘛。」
玲瓏心思頓了下,整個人都放鬆不少。
對哦,這人上輩子就是富貴閑人,只要他不死媳婦兒,自己也能享這份清閑的榮華。
她懶洋洋靠在裴鈞身上:「我就是好奇,若袞王為了那位子,叫純貴妃都犧牲,那這對母子可真夠豁得出去的。」
「是與不是,叫你夢裡那位康太醫去投靠袞王就知道了。」裴鈞腦子裡的老陳醋還沒控乾淨,「我反正覺得袞王沒這份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