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一個半時辰前,范陽伯世子范嘉澤就跟秦家嫡長子秦定躲在會賓院的角落裡,懶洋洋看著那些未婚的公子哥們為了招展文采斐然的羽毛,賞梅賞得熱鬧。
兩人一個不操心嫁娶,一個已經有了夫人,懶得跟這些公子哥爭搶閨秀們的注意。
「我昨兒個喝多了,腦仁兒疼,給我找個地方我躺會兒。」沒過多會兒,范嘉澤便揉著腦袋憊懶道,「我娘非逼著我過來,鬧得好像我看中了哪家閨秀,她就不挑剔了似的。」
秦定早就聞見范嘉澤身上那隔夜的酒味兒,聞言忍不住笑出來,說來挺多人都怕長公主,畢竟那位是陛下的親妹子,打小就鮮衣怒馬得陛下縱容,一根馬鞭連皇子都抽得,結果兒子養成了混不吝的性子,沒少叫虞京的權貴人家說嘴。
本來秦定還頭疼呢,他大妹妹念珍非得讓他將范嘉澤哄到客院去,他倒不擔心自家妹子拎不清,左右也就是給小姐妹們找機會相看罷了。
可他愁得是,不知道時辰,哪怕是天香樓再叫公子哥心醉魂迷的避火圖鼻煙壺,也沒法子一直賞下去,正巧范嘉澤如此說,倒是解了秦定的煩擾。
他立刻帶著范嘉澤到跟念珍說好的那間客房裡,怕叫人發現念珍的出格,也沒讓人守著,只叫人注意著客院這邊,就自回了會賓院。
范嘉澤等秦定走後,懶洋洋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兒,這才隨意躺到了床榻上,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聽見窗戶邊細小的聲音,范嘉澤笑著起身:「一年不見,甚是想念侯爺啊,你今年回來的倒是早,若我不給你送信兒,你怕是記不起我這個表弟了吧?」
裴鈞不等范嘉澤靠近,就皺眉道:「你這張嘴就是怨婦味兒也就算了,身上這什麼味兒,餿了你還出門?離我遠點!」
范嘉澤翻個白眼坐下:「我倒是想沐浴焚香后,光明正大拜訪雍寧侯府,我敢嗎?」
永文帝年紀大了,因太子殘暴多有申斥,斥出了其他幾位得了封地的皇子們的野望,其中以純貴妃之子袞王和宸妃之子端王為最,三人在永文帝的默許下,幾乎已經將奪嫡放在了明面上,外頭封地不消停,虞京也是風雲涌動,這當頭,中立派都恨不能閉門不出,生怕叫人鑽了空子。
裴鈞笑得比范嘉澤還痞氣,帶著點軍營里獨特的冷硬:「東宮那位啊,就都是叫你們投鼠忌器給慣的,你是不敢,你那位堂妹可是很敢。」
范嘉澤面上閃過幾分不自在,他今日借著宿醉的由頭來客院跟裴鈞見面,也不光是為了跟裴鈞敘舊,實在是被大房的堂妹纏的沒法子,替她找機會讓二人見面。
范陽伯是范家二房所出,尚了公主,明面上只是掛了個閑職,范家大房的嫡長子正是兵部尚書范經楷,范經楷是太子的人,堂妹想要嫁給裴鈞,誰也不知是太子為了拉攏雍寧侯,還是小女兒家的心思。
范嘉澤不願意多想,反正他也要跟裴鈞說話,兩不耽誤,沒想到雍寧侯人是長期不在虞京,消息卻依然靈通。
「你不願意也沒人能強求不是?左右叫她了了心愿,打消她的念頭也就罷了。省得天天鬧騰,給我娘添麻煩,現如今後宮也不消停,我娘都許久沒進宮了,倒是叫大伯母骨頭輕了不少。」
裴鈞挑眉,鋒銳的眸子掃了一眼范嘉澤,這小子看似混不吝,實則是個聰明的,張嘴抱怨的功夫就帶出來許多不好探聽到的信兒,這是說皇后等人在後宮也斗的厲害,范陽伯和長公主想獨善其身,卻還是有人想拿長公主做筏子。
「許久沒見長公主騎馬了,表舅政務繁忙,下棋都沒人陪,來年春也該勸他出去走動走動。」裴鈞投桃報李,心下微微思量,漫不經心道。
只要長公主跟永文帝關係好,甚至能張羅著主動得永文帝的嘉獎,到時候馬鞭一甩,也就都消停了。
范嘉澤心神微動:「咱哥倆也許久沒賽馬了,說不準還能提前吃到你的喜酒?」
「也許吧。」裴鈞冷哼,倒了杯溫茶喝,「前提是能打消你堂妹的心思。」
范嘉澤咧嘴燦爛笑開:「這法子也簡單,她來的時候,咱倆要是湊做一堆,嘿嘿……到時甭管小丫頭有多少熱乎勁,都得拔涼咯。」
也不怕她嚷嚷出去,再彪悍的姐兒也得顧著自己的名聲,偷偷出來看男人可不是什麼能說出來的事兒。
裴鈞嫌棄地看了眼他:「我品味再差,對餿了的也下不去嘴。」
范嘉澤:「……」這隔房的表哥真是太欠抽了。
就在這時,內家功夫都不差的二人就聽見了環佩作響的聲音,兩個人停了說話,對視一眼。
裴鈞來的晚一些,這才坐下兩盞茶功夫,人就已經攆到這兒來,他心想著,倒是夠快的。
眼見范嘉澤帶著壞笑站起身,裴鈞腳癢,只想一腳踹過去,還沒來得及,范嘉澤記恨剛才他說自己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了裴鈞。
他還在裴鈞耳邊壞笑:「現在咱倆可算是臭味相投的好兄弟了,別說我不仗義。」
怕裴鈞踹他,他還腿上一使勁兒來了個古樹盤根,恨得裴鈞直想擰斷他脖子。
聽見牆上輕響,裴鈞直接帶著懷中人轉了個身,面朝發出動靜的牆面,手上用力,冷冷瞪范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