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囈語
白嫩的腳踝被抬起,小姑娘纖細的后腰驟然繃緊。
她虛攬著他的背,宛如脫了線的紙鳶,在碧空中久久盤旋不下。
外頭樹影窸窣搖晃,黃透了的枯葉被寒風攪得簌簌而落,鵲鳥低鳴,夾雜著一聲聲的梆子聲,直至屋內渾厚的悶哼聲落地,殘月風止,方一切靜止。
小姑娘雙眸朦朧,又摻著幾分困頓不明,原本端正自持的高嶺郎君,怎的慾壑難填,如同沒吃飽的餓狼一般,那一番番的勾纏廝磨,叫人難以招架。
她半點力氣都沒有,困意翻湧,又覺得渾身黏糊,難受得睡不著。
她蜷著身子埋在被衾中,迷糊間聽見陸靖開了門,朝外頭守夜的雲落吩咐。
過了須臾,她被人用被子裹住抱起,又轉而放入了浴桶中。
阿照半靠在桶璧上,周身溫熱舒坦,漸漸地有了幾分意識,她費力支開眼皮時,窺見陸靖拿著棉巾擦拭著她的月退,登時臉和身子紅透了一大半。
她難為情地以手遮擋,羞赧:「我、我能自己來的。」
陸靖嘴角挑起低劣的笑,彷彿無聲在說:你哪裡是我沒瞧過的。
阿照一愣,幾分訕訕地縮回手。
實在也沒甚好遮擋的,反正她身上能瞧見的地方,他都瞧見了。
一直折騰至夜色闌珊,兩人才睡下。
陸靖一閉上眼,許久不見的夢境再次迭進他的腦海中。
在他啟程去勝京的前幾日,陸府來了一位人,那姑娘聲稱自己是攏州刺史嫡長女,前來尋找失散的幺妹。
書房內,薛嬤嬤神色焦急跨步進屋:「公子,您真的許阿照走嗎?」
他神情寥落,似笑非笑道:「她是刺史千金,她想走,難道我還能拘著她不成。」
更何況那姑娘除了眉眼間與阿照十分相像外,還出示了刺史令牌和阿照的戶籍,昭示意味盡顯。
薛嬤嬤急忙又勸:「那丫頭心裡頭分明是有公子的,您拉下面子同那丫頭說說,她指不定願意為了公子留下。」
陸靖提筆的手一顫,捫心自問,兩人相處的這些日子裡,他對她多惡言冷眼。
挾恩以報的事,他陸靖不是做不出來,他只是不願小姑娘望向自己時,那雙清澈的眸再沾上厭惡。
天色蒙蒙黑,他終是忍不住跨進了內院。
見他進來,原本坐在梳妝鏡前的阿照緩緩起身。
他一抬眼,瞧見了桌上擺著她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小小一個,很是簡陋。
他如噎在喉:「你……今夜就走嗎?」
小姑娘「嗯」了一聲,有意偏開了他的眸,「這些時日多謝公子照拂,阿宓感恩不盡。」她澄澈的眸微微低覆,那模樣乖柔得不行。
陸靖驟然想起初見時,她也是這般是抬著這樣一雙剔透的星眸同自己求救。
那一眼,輕而易舉地穿透人的心臟,刻進了他的骨子裡,這一年來自己於她而言,就只值一個謝字嗎?
他抑著聲音,低道:「天黑了,不如等明日再走。」
「不必了,我阿姐已經在外頭等著了。」話落,她拾起包袱走了兩步。
見她要走,陸靖像被重石壓身,喘不上氣,他艱難開口:「攏州離邕州不算遠,屆時我可能去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