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身世
阿照耳廓間隆隆而響,她問:「綏國怎會出兵?」
蘇羨面色有幾分不自然,可為了叫阿照安心,她咳了兩聲,「此事說來有些複雜,你可還記得隨禎?」
阿照思了思,想起那位就是那位與他要銅錢的人,她點了點頭,「與他有關?」
蘇羨抿唇,輕道:「阿姐先前一直未與你說,他便是綏皇。」
阿照原本垂著眼驟然抬起,因驚詫而不由瞪大:「什麼?綏國人來大魏做什麼?」
堂堂一國之主,喬裝跑來異國,這事任誰聽了,都要疑惑再三,猜測此人別有用心。
蘇羨眨了眨眸,虛道:「他起先與我說,是來尋人的……我知曉的也並不多,總之眼下他已經答應我會出兵相助,若有援兵,蕪山此戰大魏一定會得勝的。」
想來隨禎此刻已恪守諾言,回綏國調兵。
說著,她拍了拍阿照的手,面上輕快:「宓兒,待得勝的消息傳回京,皇上這聖旨就如同廢了無異,你也不必去和那勞什子的親。」
阿照滿頭霧水,直覺告訴她,此事定沒有那般簡單,事關國家大事,綏人又不是傻子,怎會輕言借兵,她正欲開口問,屋外傳來高柳音高昂的嗓音。
高柳音剛出去不久,便著急折返而回。
她面上又喜又急,聲音雀躍:「殿下,勝了,大軍勝了!」
屋內兩人身子一振,還未反應過來,高柳音樂不可支地推門進來。
阿照有些訥住,那顆懸著的心一下子落地,急忙確認:「姨母說的可當真……」
高柳音一雙眸蓄滿笑意,緩緩道:「我阿兄今日入宮,得了消息特地命人來報,蕪山一戰大勝,陸靖提前在蕪山四角部署了一小隊人馬,還在各處都埋了捕獸夾,隻身誘敵深入,喀族的軍隊只顧追擊,絲毫沒預料到,中了埋伏,眼下全軍覆沒,落荒而逃,正半撤回南邊。」
話音入耳,阿照面色松滯,想起一開始陸靖被圍困的消息,不禁道:「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蘇羨驟然斂了下眸,急忙提裙出去,喊道:「杜玄,快……你立刻出城,去將人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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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天幕昏沉,暮色發涼,蘇羨不時看向楹窗外,面露焦急。
阿照看在眼中,總覺得阿姐與那位隨郎君之間定是有些什麼。
須臾,杜玄蹬著急步進屋,蘇羨纖睫輕抬,一顆心似要跳出嗓子眼:「怎麼樣,人可給我攔下了?」
杜玄掀袍半跪在地上,喉間吞了吞,回道:「主子,那位隨郎君不聽勸,執意要回大綏調兵。」
「什麼?」蘇羨詫然。
杜玄頓了頓,額上迭汗:「他只說,這是他欠公主的,他會助大魏一臂之力,清除喀族。」
蘇羨整個人愣住,大腦一片空白,背脊跟著無力的靠在塌几上。
她冷靜下來后,開始暗自懊惱,都怪自己太衝動了,怎就急得慌不擇路……去做了那樣的事!
危難關頭,各取所需也就罷了,現下既無事,她本想將人攔回來,至少她不欠他什麼,也大可心安理得些,可隨禎這番言語誠然是要與她沒完。
見蘇羨心神慌侊,阿照擺了擺手,示意杜玄退下。
屋內一時靜默沉寂,阿照開口道:「阿姐,你莫要再騙我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蘇羨被這句話喚回了心神,她抬眸看了眼自家妹妹,自己昨日乾的那荒唐事,顯然不能說與她知,宓兒若是知道,不知得怎麼憂心自責。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疲憊:「宓兒,阿姐累得很,你能不能別問了,讓阿姐先睡一覺。」
她的妹妹一貫心軟,最經不得這般。
窗外微風清琅,打在蘇羨身上,吹起她鬢邊散亂的幾縷發,阿照這才發現,短短几日,蘇羨整個人都清瘦了幾分。
竹秋見勢,搭腔道:「是呀,主子累了好幾日,四下奔走,都未曾好好睡一覺。」
阿照聽到這,再想多問些什麼,也開不了口了。
她喟了一聲,吩咐道:「竹秋,去點些安神的香來,阿姐先好好休息,旁的我們往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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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鄰蕪山的城池處,白布裹屍,四下瘡痍,未幾,一輪驕陽冉起,周遭響起士兵整齊劃一的操練聲。
魏軍駐紮營帳內,陸靖身著戰甲,正垂眸看著手上的兵書。
一位士兵腳步匆急,奔向營帳內,「將軍,掛著綏國旌旗的一隊人馬,朝我們這處趕來了!」
「什麼?」男人蹙眉,邁步朝外而去。
他喝聲:「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