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解開
「你、你脫衣裳做什麼?」
陸靖掀眸看她,面不改色:「你不是要替我包紮,我若不脫衣裳,你如何替我治傷?」
阿照被這話生生噎住,只好闔上門,忍著發麻的頭皮,走到他身邊。
陸靖抬起左臂面向她,小姑娘看著駭人的傷,眼眶不由紅了紅。
她捻手捻腳地上了葯,聽見陸靖「嘶」了一聲,手上像是無骨般顫抖了一下,「是不是弄疼你了?」
看見小姑娘漂亮的眼眸中盈滿緊張,饒是再疼的傷,此刻也不疼了。
陸靖神情柔和,朝她搖頭,那模樣要多乖便有多乖:「沒有,一點不疼的。」
她忙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段細布替他包紮好。
等做完這一切,她長呼了一口氣。
陸靖正要把衣裳穿好,她眼神一瞥,這才注意到他背上一道道疤。
她方才只顧著替他包紮手臂上的傷,全然沒注意到他背上竟有如此多觸目驚心的疤痕。
她詫然,明明從前,他的背上一片白璧無暇,一點傷痕都沒有。
陸靖沉靜的眸色掠過幾分慌張,小姑娘素來喜歡清俊的郎君,他的背現下如此醜陋,要是惹了她不喜怎好。
他連忙抬手去拉掛在腰腹上的衣袍,阿照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阿照一瞬不瞬地盯著,顫著聲問:「這、這些傷,都是怎麼來的?」
看著小姑娘美眸含淚,他心生懊悔,「別看了。」
「我問你,是怎麼來的……」她吸了吸鼻子,一副「你不說明白,我不罷休」的模樣。
陸靖低著聲,生怕嚇著她,只在言詞上堪堪帶過:「那道刀疤是在戰場上被敵軍圍攻時,不小心落下的。」
「那這呢?」她指著他右肩上,一片赤紅色的疤痕。
他心中一跳:「那是燒傷。」
阿照愣住,喃喃道:「燒傷?」
她咕噥一聲后,腦海中驟然浮現她在州北時,那縱身衝進火海將她攬腰抱起,那挺拔頎長的身影。
她抬手掩唇:「那時在州北救了我的人……是你。」
陸靖心神一攫,緘默了片刻。
阿照眸起水波,不依不饒:「那這道咬痕怎麼來的?」
陸靖握住她撫在自己背傷的手,忙將衣裳拉高:「公主,能否別問了?」
阿照抬眸,漸深的眸色剜著他不放。
他喉結滑動,沒撤道:「抓猛虎時落下的。」
阿照怔了怔,與自己一聯想起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是為著我入葯的虎膽,對嗎?」
那時她大病了一場,需要虎膽入葯,便有人往公主府中了鮮虎膽,她當時很是疑惑,可從來沒想到,竟會是他。
他垂眸,不敢語。
阿照慍怒,紅著眼,難得撒了個潑:「陸靖,你還想騙我是不是?」
一樁樁,一件件,你究竟做過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小姑娘鼻尖一酸,豆大的淚珠跟不受控一樣掉落,砸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背上,也砸進了男人的心口。
見她哭,陸靖慌得手足無措,溫聲道:「阿照,你別哭,這些傷已經過很久了,只是看起來駭人了些,其實一丁點都不疼的,你信我。」
窗外月明如水,屋內燭芯搖曳,明黃的燭火照在她臉上,小姑娘淚眼朦朧,那模樣要多憐人就有多憐人,哭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忍不住抬手去替她拭淚,摩挲著她雪白的面頰,那眼底的柔意幾欲要漫出來,「不想叫你哭的。」
她忽然哽著聲問:「為什麼……」
阿照抬起淚眼,與他對視:「為什麼白日里,第一時間救我,而不是盛明芙?」
陸靖以為她要怪他冷血,抬手將人攬住,嘆了嘆氣:「阿照,我不是神人,無法分身去顧及旁人,在我心中你是第一要緊的,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要緊,我怎麼可能放下你去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