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亂世哥兒
從淇城到隋安,即使車馬放緩了速度,虞塵隱還是受不住長久趕路,還沒到隋安就病了。
這病不好不壞地養了一路,到隋安時,虞塵隱已瘦了一大圈。
馬車緩緩駛進皇城,到了東宮,醫女寇菱扶著虞塵隱下馬車。虞塵隱顧不得去見娘親,在寢宮裡昏天黑地地睡了好幾天才勉強緩過來。
南境洪澇之災嚴重,前些日子魏暄請命治理去了。又過了半月,在太醫精心調養下,虞塵隱身體漸漸好轉。
曾經的魏侯如今的周帝也賞賜不少珍貴藥材,免了他的覲見,只叫他好好養身體。
皇後娘娘來過一次,虞塵隱還在昏睡中,虞灧君擦了擦他額上的薄汗,沒過多久就走了。
由於還未正式冊封為太子妃,東宮裡的太監、奴婢們尊稱虞塵隱為殿下。管家領了個東宮主管的職位,繼續管理著諸事。
魏暄回到隋安那天,進了東宮拉著虞塵隱又是一夜春宵,但顧念著虞弟身體還未好全,節制許多。結束后他抱著昏昏欲睡的虞塵隱,吻了吻他眉心,假嗔道:「幾年不見,虞弟怎還是這般體弱。」
虞塵隱不耐煩應付他,躺在他懷裡低低喘著氣,但魏暄吻著吻著又開始動手動腳,虞塵隱不得不抬起無力的胳膊,推開他的臉:「別鬧了。」
魏暄一口咬上他胳膊,使勁抿了抿,像吸果肉似的,好半晌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好吧,不鬧你。」
他輕輕拍著虞塵隱的脊背,順毛似的:「放心睡吧,我守著。」
虞塵隱累極,很快就睡著了。魏暄等他睡了,毫不老實,幾乎將他從頭到腳都吻了一遍。但念在他體弱,魏暄勉力剋制,舔了舔他唇瓣就叫了水,自個兒解決去了。
翌日,魏暄覲見周帝,隨後周帝下發了冊封虞塵隱為太子妃的聖旨。
周帝對這個兒媳並不滿意,畢竟不能生還多病,但他也沒阻攔,既然魏暄自己想要,那便罷了。
東宮裡的人改了稱呼。成了太子妃娘娘,虞塵隱還是老樣子,無心接管諸事。魏暄也不想累著他,提拔了醫女寇菱,和管家一同管理東宮的瑣碎事務。
魏暄白日忙於政事,晚上努力造娃,半年過去,白日的事大都干成了,晚上的事毫無效果。好在魏揚拒婚,皇后也沒生,周帝只有他和魏揚兩個兒子,無論怎樣,都越不過魏暄這個嫡長子去。
但兩年過去,魏暄仍舊無後。朝野上下對於太子無後這件事頗有微詞,更有的直接上書希望皇帝賜太子幾個妾室。
周帝早有不滿,當天就賜下兩個美人。但魏暄讓人打發到了偏僻小院,完全不碰。
周帝得知后大發雷霆,大兒子無後,小兒子拒婚,這江山打下來誰來繼承?他甚至遷怒了皇后,怒道:「你和你生的那哥兒一樣,都是不能下種的廢物。我讓你做了皇后,我兒子讓你孩子做了太子妃,錦衣玉食地養著你們,可你們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周帝說罷,拂袖而去,翌日命人遴選后妃。但過了幾個時辰,周帝又收回了這道命令。他走到皇後宮前,走進去見皇后完全沒受到影響,自顧自吃著婢女剝好的葡萄,心中又氣又好笑,最終化為了一聲無奈的長嘆。
他擁住皇后,吻了吻她的頭頂:「罷了,罷了。」
這天夜裡,東宮,魏暄獨自呆在書房。
酒喝了一壺又一壺,魏暄扶住額頭,長眉微皺。他與虞弟成婚八年,卻始終沒有一個孩子。如今的局面能夠維持住,不過是父皇沒有第三個孩子。倘若皇後有子,或是魏揚死了心成婚生子,這岌岌可危的平衡很快就會被打破。
魏暄頓覺頭疼難耐,又飲盡一壺酒,都說酒能解千愁,但魏暄只喝得心中燥郁不已。他扔了酒壺,走到寢殿里,讓奴僕都退下。
虞塵隱正準備入睡,見魏暄來了,也沒管他,自顧自脫了衣裳上床睡覺。
魏暄卻把他從床上拖了下來。
他強硬地拉著虞塵隱往外走,虞塵隱踉踉蹌蹌跟著,到了門口,虞塵隱按住大門,道:「我已經脫了外裳,你確定要我就這麼走出去。」
魏暄笑了笑,收了手,竟沿著大門癱坐下去。他雙手扶著額頭,眉頭緊皺,心中苦郁無處發泄。
良久,魏暄道:「虞弟,你為何不肯給我個孩子。你能不能給大哥一個孩子?」
成婚八年無子,外面的人不僅僅懷疑虞塵隱,也有不少說魏暄本就不行,所以才不願納妾,明面上的深情只是為了維護尊嚴。更有的還背地裡憐惜虞塵隱守活寡,說是可憐一個美人,要跟個不行的男人。
也有的假意為他說好話,說是太子也不容易,當年征戰四方打天下,鐵定是那時被傷著了……
諸如此類的流言蜚語無法禁止,除非他有了孩子,才能不攻自破。
朝堂之上,他雖貴為太子,但沈軍師一派總是與他作對。父皇冷眼看著,誰風頭盛了就打壓一把。魏揚雖不成器,但父皇也特意扶持著……簡直四處都是敵人。可回到寢宮,虞弟向來不關心他,不說排憂解難,連安慰都無。
他也是人,會累,會冷,受傷了也能感受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