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意

大學生的夜生活豐富多彩，按照經濟實力和不同地位，又各不相同。如囊中羞澀如李然，錢家樂之類的人，自然不會經常混夜總會，酒吧，夜店之類的地方；而如卓玉章，成尚，張佳等人，顯然也不會沒事跑去夜市逛街吃燒烤。

這也是各自生活圈形成的原因，同樣是『物以類聚』的佐證。

對於成尚來說，每次來夜市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人聲鼎沸，比肩接踵的人流因為攤位的位置形成各自兩道逆向流動，香水味，炒菜味混雜著地上垃圾味道，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臭味。

成尚順著人流緩慢前行，一邊尋找著孫丹妍的攤子。他沒有孫丹妍李然的手機號碼，儘管他可以從陳鵑那裡問過來，但是成尚覺得，還是親自問孫丹妍拿會更好。而且既然知道對方對自己心存好感，成尚有信心獲得佳人的青睞。

忽然，成尚一亮，卻見對面的攤子站著一個扎著麻花辮，戴著大寬眼鏡的少女，不正是孫丹妍么？這一身獨特的標識讓成尚不由苦笑搖頭。誰能知道這樣一個絕色佳人會選擇用這種方式隱藏了自己的相貌。

依然是標誌性的深藍羽絨服，穿著利落的牛仔酷，有了美好印象的成尚再仔細遠遠打量孫丹妍，才發現她竟也是氣質動人的。可能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如凝脂般的肌膚帶著嬌艷的粉紅色，她的眼神如天山湖水般清澈，帶著純真的笑靨，她一邊『呵』著手掌心，一邊給兩個客人介紹著她的產品。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成尚看痴了。

「很漂亮對不對？」

不知何時，李然已經站在成尚身邊，遠遠的看著孫丹妍。成尚驚然回首，看到李然雙手放在口袋，目光淡淡，聲音清冷：「說實話，不管你如何粉飾，都是看了丹妍的真容再先，再來追求，誠意不足。丹妍說你膚淺沒有冤枉你吧！」

成尚緊張道：「她這麼說我么？」

李然目光坦然：「當然！」

成尚鬱悶的吐出一口氣：「平時我和你們都很少接觸，我有自己的交際圈。除了班級不得不參加的活動外，我與你們交集太少。當然我也不會辯解，我確實沒有留意到，即使是打扮成這樣的女孩子，也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氣質。另外，儘管有私底下的放縱，但是我昨夜之前確實沒有想找個女朋友談談戀愛的心思。」

成尚側首望著李然，坦白道：「很多女孩子追求我，我清楚！除了一身皮長得不錯外，更多的是看重我的家境！這是我無法容忍的！我可以接受一個毫無政經背景的女人，也可以接受以雙贏為基礎的聯姻，唯獨無法接受一個將金錢置於感情之上的拜金女！」

李然嗤笑：「你怎麼知道丹妍她不是了？你可能不知道，丹妍家庭吧？父親是普通白領，母親是家庭主婦，有一個剛剛畢業沒多久，還在社會四處碰壁的哥哥，一個還在上初中的弟弟；她父親是家庭的唯一經濟支柱，你以為她幹什麼自虐如此，擺地攤，抽空還做白天的臨時工？只不過想養活自己罷了！她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辛苦賺來的，你以為她不喜歡金錢么？不是，只是她更堅強更獨立而已！她有的價值觀，這樣的女人，釋放她的相貌除了給她惹更多麻煩外，不會帶來任何幫助！也讓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毫無意義！」

「她不會是一個希冀幫助的女人！」李然輕輕一嘆，「我想守護她，守護她一輩子，可是誠如你說的，我和她屬於兩個世界。兩個世界的人，是無法互相攙扶走一輩子的。」

李然的聲音異常黯然。

「這就是你願意幫我的原因？」成尚第一次如此了解李然這個人，也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李然和孫丹妍之間複雜的情感。

李然淡淡的說道：「談不上幫助，身為丹妍的朋友，我從來沒有試圖阻擋她身邊的異性朋友。至於為什麼跟你說這些……」李然如星辰般深邃清澈，「不是在幫你，而是幫她！再堅強的公主，也需要有個王子幫她擋風遮雨呢！」

「你怎麼在這裡？」孫丹妍驚訝的看著成尚蹲在自己的地攤前，瓊鼻如玉，黛眉微微一聚，「是阿然告訴你的？」

成尚還在琢磨著自己怎麼開口，聽到孫丹妍略帶不滿的話，他驚訝的抬起頭：「為什麼是李然而不是陳鵑呢？」

孫丹妍美眸淡淡的看著成尚，沒有說話。成尚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已經透漏了這個信息。

成尚臉一紅，清清喉嚨，他看著地攤上的貨物，都是手機鏈條，有卡通的，也有金屬裝飾物，他問道：「都是手機鏈，很漂亮，從哪裡進貨的？」

「批發市場！」孫丹妍低頭整理著貨品，「阿然呢？」

成尚回頭環顧四周，聳聳肩道：「不知道，剛才還在這裡的，可能是去買東西去了！」

孫丹妍芳心一嘆，已然知道李然的打算。只是……

「你每天要提著這麼多東西回寢室？」成尚挑起俊秀的眉毛。

「東西看上去很多，但是打包起來也就一個行李袋的樣子。而且我不用帶回去，這裡有個阿婆，我曾經教她孫女英語，我把包放她那裡就行！」孫丹妍指著腳下的墨綠色行李袋，說道。

「這個喜洋洋系列的賣多少？」成尚指著笑容可掬的灰太狼手機鏈，摸摸手感下，似乎是合金鍍金。

「哪個？噢，那個，那個是情侶手機鏈，兩個才12塊。」孫丹妍看了一眼成尚手裡的東西，一邊低頭整理貨物，一邊說道。

「這個呢？」成尚又拿了一個放在手中，似乎是找機會與孫丹妍說話。

本著顧客有問就答的態度，成尚問，孫丹妍答，這樣幾個來回。孫丹妍深深的看著成尚，成尚乾笑著，忽然覺得自己問不出口了。

孫丹妍輕聲道：「回去吧！知道么？你的服裝，你的氣質，你的動作實在與這裡格格不入！」

成尚愕然，低頭打量著自己的服裝，杭廈買的國際名牌登喜路，價值最差的皮帶也要一千多，正牌勞力士手錶數萬。成尚自是不知道自己散發的氣質讓自己泯然與眾，鶴立雞群，匆匆而過的顧客或許沒有留意，但是很多鋪位的攤主閱人無數，自是看出了成尚的不凡，孫丹妍自然也是不例外。

成尚環顧周圍，這時才能感受到很多投注過來的若有若無的視線。

「不要站在自己的圈子外面，那會讓圈內外的人都受傷！」孫丹妍輕輕念誦著一句話，然後笑笑說道，「忘記這句話的出處了，或許是小說，也可能是電視劇。回去吧！我的世界容不下你，我也不想進你的世界！」

成尚不悅的說道：「儘管人以群分，但這是經濟實力使然，又不是我排斥接觸普通人。更何況，如果喜歡一個女人都要分圈內圈外的話，那我跟陳鵑男友卓玉章一樣，身邊早就有一個女朋友了！」

成尚摸摸自己的衣衫，自失一笑：「我去去就來！」

孫丹妍看著成尚消失的背影，秋水盈盈的美眸微微閃爍，心中複雜。一方面，她的理性警告自己，跟富家子弟談戀愛絕對沒有那麼花情月下那般美好浪漫；另一方面，感性又蠱惑自己，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抗拒一段感情的到來，她對成尚的好感形成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自進大學就開始的暗戀，她沒理由拒絕他的主動靠近的。

二十分鐘左右，一身街舞式的成尚出現在孫丹妍面前，看著成尚頭上的鴨舌帽，牛仔皮甲，孫丹妍愣了一下，繼而笑了笑：「挺好看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平時把自己弄的很成熟呢！這樣不好！」

聽到孫丹妍不吝讚美，成尚摸著頸后的頭髮，略帶著氣喘笑道：「很成熟么，我覺得還好！」

孫丹妍笑笑不說話。正好一對情侶過來看東西，她忙將視線從成尚那邊轉了過來，成尚猶豫了一下，站在孫丹妍身後好奇地看著她與客人談話。

可能這對情侶是熟客，她看了一眼成尚，對孫丹妍笑道：「孫小姐，太厲害了！你換了男朋友么？以前那個那裡去了？都很帥氣啊！」

孫丹妍粉臉不爭氣的一紅，指著後面成尚笑道：「那個去玩了，這個人是……他朋友！」

「預習男友！」成尚笑著露出一張帥氣的牙齒，「以後多多關照我們的生意！」

那對情侶善意一笑：「會的，老闆娘，男人緣真好！」

孫丹妍笑了笑，也不糾正成尚的意思，只是回頭用淡淡的目光看著成尚，成尚分明感覺到她的不悅。

成尚也不難過，孫丹妍沒有當面否認，讓他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不在人前給男人難堪，懂得分寸的女人現下真是少見了。

現在的女人大抵被男人寵壞了，不懂進退的太多，這樣的女人在他朋友身邊碰到的真是太多了。

等客人走後，孫丹妍頭也不回，淡淡的說道：「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成尚也笑道：「我這個人一點都不喜歡開玩笑。孫丹妍，這是你應該了解我的第一點。」

孫丹妍看著自己的商品，怔怔的發了一陣呆，然後幽幽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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