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興許
李令俞前腳剛跨進酒肆,回頭看了眼,對方短衫布鞋,是個相貌不起眼的青年,她問:「你家郎君是?」
那僕人答:「公子虞。」
她猶豫了片刻,不知裴虞找她什麼事。但裴虞覺絕不是朋友,她也不喜歡裴虞這個朋友。
猶豫了片刻,還是去了,她站在馬車前問:「不知裴大人請我來,是……」
馬車裡的人十分矜貴,隔簾說:「你我同門,不必多禮。」,聲音低沉,十分動聽。
嘖嘖,前幾日遇見,還是語帶威脅,現在就變了口氣。
接著馬車裡遞出來一支黑色的木簪,馬車裡的人說:「當日你走的匆忙,今日遇見正好物歸原主。」
李令俞一顆心又提起來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頗有些來氣,說:「不必了,裴大人自己處理了就行了。」
裴虞見她不肯接自己的好意,就開門見山:「師弟生的清瑩秀澈,莫要做冒險的事,聽說最近京畿不安穩,師弟要小心才是。」
李令俞本就因為前一晚的事害怕,這種時時刻刻朝不保夕的感覺沒人喜歡。
被他這樣乍一威脅,她盯著車簾上繁複的花紋,忍了又忍才說:「裴大人的提醒,我記下了,謝裴大人好意。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他再說話,揚長而去。
裴虞身邊的侍從十分奇怪地說:「這李幼文好生奇怪,當晚他可是為救郎君奮不顧身,今日怎麼如此冷淡?」
裴虞摸著簪,神秘莫測盯著那背影,什麼話都沒說。
李令俞進了酒肆還在生氣,這世道艱難,她莫名其妙來這裡,整日戰戰兢兢。要是李尚一個不小心被重判,他就是官犯之後,不是被發配就是要賣做奴,真是人生充滿了刺激。
還有裴虞這樣的人,時時刻刻都盯著你。
她考慮了一下午,決定過兩日先回書院看看。
結果第二日,家裡真的就糟了災,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應了裴虞那句話,京畿不安穩。
他清晨出門時還好好的,等晌午回來,巷子里煙霧繚繞,到處都是人,叫喊聲一片,等她和阿符進了巷子,只見大柳氏和小柳氏摟著幾個小孩,方氏則在一邊哭天搶地……
她手裡提著剛買的顏料,望著熊熊大火,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很久才回過神來,恨恨地想,李尚怕不是手裡握著誰的證據吧?
周圍宅里的男丁們相助滅了火,不時有官差來詢問一番,女眷都不能見人,李令俞沒辦法,只能讓阿符帶著女眷們避出去,柳氏讓李忠給柳家報信去了。
李令俞想,她說不準又要去親戚家上門打秋風,還要防著人偷襲。
家裡的女人們像鵪鶉似的縮在大柳氏身邊,大柳氏滿臉破敗,郎主入獄,如今家也沒了,猶如天塌了一樣,整個人都獃獃的。
李令俞安撫她:「母親不要慌,我讓阿符出去找宅子了,家裡女眷先看顧好,我去去就回。」
火已經熄的差不多了,沒有累及周邊,已是萬幸,只剩個遺址了。
滅火的人們一臉驚恐,阿竺也在,灰頭土臉的看著她,一臉憂心忡忡。她問阿竺:「怎麼回事?」
阿竺提著水桶,沉重地答:「郎君,火最早是在咱們院子里燒起來的。」
李令俞聽得心裡發沉,暗嘆該來的躲不掉。
李尚究竟藏了什麼東西,或者是江州案有什麼關鍵的東西一直找不到,他們才這樣投鼠忌器。
裴虞隱隱的幾次提醒,和昨日的威脅……
她只是個小人物,只想平安的活著,不求富貴不求功名,他們都不準。
阿竺不愧是忠僕,將身上的包裹遞給她:「這是郎君的財物,其他的我來不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