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兒比昨兒可冷的多,冷得人不想動彈。
翊坤宮熱鬧,春杏春梨幾個丫頭又愛熱鬧,跑前跑后的傳遞消息。
是以皇后待在房內一步未出,卻把外頭髮生的事知道得8九不離十。
聽說,那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黎貴人,朝永壽宮來了。
真是稀客。
「恭請皇後娘娘福安。」
皇后挑剔地翻閱著手裡的《心經》,嗤道:「十遍抄了十幾天,你這是沒把本宮的旨意放在心裡啊。」
離鉞完全沒被這種變化影響,維持著蹲膝的姿勢輕快地道:「娘娘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不僅把您放在心裡,還把您放在心尖尖上呢。」
「是么?」皇后把那幾張紙翻得嘩嘩響,「你倒狡辯給本宮聽聽,是怎麼把本宮放在心尖尖上的。」
「娘娘呀~」離鉞喚得百轉千回的渣里渣氣的,「這《心經》,單是抄了哪有意義?那不得在佛前,一日三遍焚香祈福,供上整十日,讓佛祖充分感受到信女的誠心,才會多多降下福氣么?若非將您放在心尖尖上,誰會想到這般周到的法子?」
若非早準備好了要糊弄她,也不會脫口而出這般周全的瞎話。
皇后本就沒有生氣,被這甜言蜜語逗得一樂,笑著將手裡的紙擱到一邊:「你倒是鬼精,坐。」
「謝娘娘賜座。」離鉞早發覺了她的嚴厲是鬧著玩的,坐下后還捂著胸口逗趣兒,「《心經》里都是人家對娘娘的深情,被這麼隨手一丟,奴婢心都碎了。」
「這是哪裡來的油腔滑調的浪蕩子!」皇后嗔怪一句,笑著招手道,「坐近前來。」
離鉞順從地坐到皇后對面,欣賞著面前一笑就春華盈盈的女人,感覺被狗男人帶起的鬱氣都消散了。
豆芽:「你好膚淺。」
「你不?」
「我也。」
皇后語氣隨和:「這麼盯著本宮做甚?我臉上有花啊?」
「比花好看。」
「撲哧!」皇后忍俊不禁地戳她腦門,「虧得你沒托生成男子,不然要有多少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遭殃?」
離鉞搖頭晃腦的:「娘娘此言差矣,奴婢若是托生成男子,姑娘們後半生就有了依託了。」
「那還真是可惜了哦。」皇后凝視她片刻,驀地說,「你有些不一樣了。」
上次黎貴人跟人打完架,站在廳里捧哏,言語間都有意無意地略去了自稱,滿臉無所畏懼的。
若說她不規矩,她見禮請安都做周全了;若說她規矩,那愛咋咋地的做派可不是規矩人該有的表現。
她那樣的小聰明,皇后見得多了,看穿了也沒興趣戳穿,心中有數觀之一笑便罷了。
就像曾經的齊妃她們,也都使過同樣的小心思,好像不自稱「奴婢」便不會低她這嫡福晉一頭一樣,實則不過是自欺欺人。
時隔多年,見到黎貴人使這種熟悉的小心思時,皇后心中還感嘆了一下:年輕小姑娘特有的無意義的氣盛啊!
這次再見,中間相隔還不到半個月,也沒聽說誰糾正教導黎貴人規矩,怎麼突然規矩了許多?
離鉞苦大仇深的:「嗐,生活所迫。」
那時候奴婢不奴婢的自稱,她心裡倒沒多在意,就是純純的懶得配合。現在她可是有爹有娘拖家帶口的人,不能刺兒頭的那麼明顯了。
皇后想了想她今天的經歷,稍稍有些理解。以為此生都沒有機會再見的親人,猝然見到了,總能安撫住許多刺毛勁兒的。
離鉞注意到,皇后今天穿的是米色印蘭花的常服,腕上頸間都未佩首飾,耳朵戴了小巧的珍珠耳鐺,髻上簪的是素雅的珍珠攢花簪,與上回那盤金滿繡的旗裝和點翠鳳鈿的隆重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奴婢眼裡,娘娘也不一樣了。」
那是萬歲爺提前知會了要來用膳,總得給個面子打扮一番。
皇後學著她方才的語氣回:「嗐,生活所迫。」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笑開,都覺得對方是對胃口的人,一個中意對方的年輕活潑,一個中意對方的寬和大氣。
年輕活潑的這個,自認為按照這裡的習慣寒暄鋪墊完了,開門見山道:「娘娘把奴婢借給翊坤宮這麼久,準備啥時候收回來呢?」
寬和大氣的這個,原諒了她的不善迂迴的率直,調侃道:「怎麼,在翊坤宮受委屈了?」
「那倒沒有,奴婢是娘娘的人,誰敢給奴婢委屈?」
「嗯哼。」明知她不受委屈靠的是醫術,但好話誰不愛聽?
皇后明了翊坤宮發生過的不愉快,告誡這年輕氣盛的小姑娘道:「你的首要任務是醫好福沛,其它的都不要多想。貴妃那裡,她只是一時不能接受,有些事她早晚會看開的,你不必擔心她會對你如何。」
「奴婢沒擔心這些。」離鉞解釋,「九阿哥的病情很快就能穩住,奴婢繼續待在翊坤宮也沒什麼意義。況且作為娘娘的人,老待在翊坤宮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