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話音落下,氣氛短暫凝滯一秒。
還是司宴最先察覺到不對勁,摸了摸下巴,看熱鬧的眼神在蘇時意和殷延身上轉了一圈。
有點意思。
林許對此刻的氛圍完全一無所知,下意識維護她出聲:「先生,蘇蜜是今天新來的,還是我去.....」
聽到林許把那個假名字說出來,蘇時意簡直絕望到無語了。
果然,只見殷延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嗓音冷冽。
「蘇蜜,是吧。」
他的語氣雖淡,卻不容置喙:「就她去。」
「........」
蘇時意算是看明白了。
他認出她來了,而且存心想整她,是吧。
也是,殷延這種人,恐怕最討厭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而她還不怕死地耍了一次又一次。
只見林許目光為難又擔憂地看著她,蘇時意呼出一口氣,徹底認栽了。
「沒事,我去吧。」
她對林許說完,又朝殷延的方向看去。
只見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那,手裡已經開始拿著平板看文件,半點目光也沒分過來。
行,很行。
蘇時意咬了咬牙,瀟洒轉身走了。
等她一走,司宴便揶揄開口:「什麼情況啊,以前可沒見你針對過哪個女人,剛回來幾天就惹情債了?」
聞聲,殷延抬起頭,視線遙遙落在遠處的那道倩影上。
他斂眸:「她就是蘇時意。」
聽到這個名字,司宴眼睛瞬間瞪大,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殷子墨那個未婚妻?她膽子不小啊。」
殷延和殷家那對母子的關係,旁人或許不知道內里緣故,但作為殷延十幾年的好友,司宴卻是一清二楚。明面上是家人,其實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和解的程度。
不跟他們計較已經算是殷延這輩子最仁至義盡的一次了。
而蘇時意這個人,他也早有耳聞。北城豪門瞧不上眼的家世背景,和殷家的婚約純屬高攀,聽說手段了得。
現在看來,竟然敢來招惹殷延。
要麼是太蠢,要麼是野心太大。
司宴看著不遠處蘇時意的身影,忍不住感慨一句:「你還是小心點吧,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越漂亮的女人越毒。尤其美人計,防不勝防。」
殷延挑了挑眉,輕嗤了聲:「你以為我是你?」
「.........」
司宴被他噎得沒話說,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剛才那句提醒純屬多餘。
殷延這樣的,混跡名利場多年,什麼樣的漂亮女人沒見過。
像他們這種人,錢賺多了,偶爾為色所迷也是正常。
但殷延跟他們這些凡人不一樣。
沒有心,又哪來的可能動心。
*
殷延他們打的是練習場,放眼望去,高爾夫球在草皮上遍地開花。
人工撿球這種事兒簡直是近乎變態的折磨程度,最累的不是走多遠,而是每走一步就要不停地彎腰。
蘇時意每撿起一個球,心裡就要多罵殷延一句。
雖然來之前她也做了心理建設,知道自己一開始在殷延這裡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擺冷臉之類的也都是正常,她都能接受。
但是——
這得多變態的人才能想出這麼變態的方式折磨她。
這樣就想擊退她,沒門。
蘇時意這人就是有一個優點,不到目的決不罷休。
帶著那股不服輸的怨氣,一直到太陽快落山,她才把地上的高爾夫球都撿完。
垂了垂酸痛到幾乎沒有知覺的腰,蘇時意回頭才發現,殷延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草坪那邊連個人影兒都沒了。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蘇時意連忙把手裡的東西丟給林許,拖著酸痛的腿追了出去。
走廊里空蕩蕩的,半個人影都看不見。
不會真就這麼走了吧?
她咬了咬牙,走到男更衣室前,趴在門上豎著耳朵聽了聽。
裡面安安靜靜的,似乎沒人在。
蘇時意一陣懊惱,剛想轉身時,身後突然冒出一道聲音。
「你在做什麼。」
她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撤了一步,砰的一聲,後背就抵在了門上。
身後,男人似乎剛從更衣室里出來,襯衫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系得一絲不苟,西裝外套搭在臂彎上。
他垂眸看著她,漆眸里含著幾分審視。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
蘇時意張了張唇,完全沒有被抓包之後的慌亂。
她輕咳一聲,反而先發制人道:「您剛剛就認出我了。」
殷延挑了下眉,沒說話。
她的紅唇一張一合,喋喋不休道:「然後還讓我把那些球都撿回來,就是為了故意折騰我。」
興許是剛剛累的,她的臉頰比往常更加緋紅,紅唇瀲灧,飽滿的額頭上依稀能看見薄汗,一雙美眸卻依然燦若星辰。
她又朝他逼近一步,不依不饒地追問:「是我哪裡做錯什麼了嗎?還是你只是因為殷家的事對我有偏見?」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冒出來,聽得殷延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的語氣毫無起伏:「蘇小姐,未免有點自視甚高了。」
蘇時意毫不在乎他話里暗藏的譏諷,「那就是和殷家沒關係了?」
殷延似乎無意在殷家這個話題上與她多作糾纏,他的神色更疏冷幾分,轉身就要離開。
蘇時意卻沒想這麼輕易放他走,她心裡一橫,抬手拉住他的袖口。
男人的腳步微停,視線冷冽地掃向拽住他的那隻手。
她的手指白皙纖長,唯獨指腹看起來比其他部位更紅,看起來還沾了點灰。
意識到男人很可能有潔癖,蘇時意又趕忙收回手。
她咬了咬唇,語氣聽著似乎還有一絲委屈。
「我和殷子墨的婚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當初是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現在已經說清楚了,我和他也不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了。」
殷延微眯起眼,漆眸靜靜打量著她。
片刻,他才低聲開口:「你想說什麼?」
蘇時意緊張地舔了舔唇,輕聲說:「我想讓你,能不能別這麼抗拒我。」
殷延的目光倏地暗了幾分,面上依然毫無波瀾。
蘇時意仰起頭,視線灼灼地望著他,眼底像是燃著一簇小火苗。
她說:「我想做您的同盟。」
只說了這麼一句,蘇時意就知道他一定聽懂了。
以殷延的手段,分分鐘就能查到她現在面臨的境況,也會理所當然地把她歸類到為了利益接近他的那一類女人里。
她看似暴露得徹底,其實也是最安全的。
這樣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會發現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蘇時意穩住心神,又從身上摸出一張名片來。
她正了正神色,認真地朝他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我是拾遺香水的創始人蘇時意,這個是我的名片。」
殷延垂下眼瞼,目光淡淡掃過那張米色的名片,依舊沒什麼表情,也沒接。
見他沒打算要接的意思,蘇時意只好訕訕收回手。
泄氣了一秒,她又重新振作起來,嗓音清淺卻堅定:「我知道以拾遺香水目前的資質確實不夠格站在這裡,但我還是想努力爭取一次機會,一個互相了解的機會。」
殷延慢條斯理地系著手腕上的袖扣,轉身就要離開。
他的聲線冰冷:「很可惜,我沒興趣。」
聞言,蘇時意咬緊唇,連忙擋住他的去路。
「我並不是不自量力,我遲早會向您證明,我是有這個能力的,而且我也相信我的香水有足夠的潛力,讓投資的價值翻倍。」
她頗為自信地挺直背脊,不卑不亢地正視著男人,字字篤定。
「而且我相信,下一次見面,一定會是您主動想見我。」
*
那天球場過勞運動回去之後,蘇時意的腰和腿又疼了三天,連下樓梯都成了難題,走哪兒都是一股膏藥味兒。
聞凝聽說之後,罵她就是活生生在找虐受。
蘇時意也沒法反駁,畢竟別人眼裡看來,她確實是在殷延那兒自找沒趣。
但她覺得,這苦頭也沒算白吃。
前幾天在蘇政華面前提起殷延那一下,快一周了,蘇政華還沒來找她麻煩,大概是真被她糊弄住了。
但蘇時意清楚,這個辦法拖不了多久。
她要對付的不僅僅是蘇政華和秦芝,還有她那位野心不小的妹夫,沈慕舟。
蘇意歡從小在象牙塔里長大,防備心很輕,以至於在念大學的時候,輕而易舉就被面前這個長相俊秀,勤工儉學的窮學生騙走了芳心。
一開始帶沈慕舟回家時,秦芝還是堅決反對兩個人在一起,後來也不知道沈慕舟用了什麼方式說服了秦芝,從一個窮小子一躍成了蘇家未婚夫,現在已經成了蘇氏集團項目部副經理,一路節節攀升。
最近,蘇政華已經徹底放心把公司不少重要項目都交給了沈慕舟,包括攛掇秦芝來搶她的拾遺香水,也是沈慕舟的主意。
所以蘇時意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這幾天,她等著殷延主動聯繫她的同時,又特意跑了一趟銀行,想再試試看貸款這條路能不能走得通。
上午去了銀行,她先是被人晾在那等了快一個小時,銀行的客戶經理才姍姍來遲。
這家銀行的經理倒是比別家銀行的要客氣些,上來先跟她握了握手,語氣歉疚。
「蘇總,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剛上任不久,臨時有個重要客戶要來,耽誤了時間。」
蘇時意微微一笑,「沒關係。」
她心想,這經理應該確實沒撒謊。北城的幾家銀行都被蘇政華和沈慕舟提點了,沒一個願意給她貸款。
至少面前這個經理還願意跟她聊,說不定還有戲。
兩個人聊了幾句后便直入正題,經理問道:「蘇總現在名下可以做抵押資產都有什麼?」
「有公司的樓,還有我自己名下的一套房產。」
蘇時意將公司的基本情況都大致回答了一遍,經理聽后也認真給出了幾個貸款建議。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敲了兩聲。
辦公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門口。
他面容清俊,眉眼含笑,是那種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溫和,極具欺騙性。
看清來人,蘇時意的眼神驟然冷下去。
很快,經理就被打發出了辦公室,屋子裡只剩下沉慕舟和蘇時意二人。
沈慕舟理了理西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開口:「姐姐,好巧啊。」
這種虛與委蛇的功夫,蘇時意實在懶得做。
她冷著臉不開口,沈慕舟不惱反笑:「前幾天聽爸說,姐姐和RY的殷總好像關係匪淺,我還以為拾遺已經找到新的靠山了。」
蘇時意端起咖啡輕抿了口,語調譏誚:「沈副總人去了國外,消息倒靈通。」
沈慕舟也不在意她夾槍帶棒的語氣,唇角笑容更深。
「我勸姐姐省點力氣,以RY的水平,是看不上拾遺這點小錢的。」
「殷延這個人,當然也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慕舟微微收起笑意,正了正神色。
他聲音蠱惑:「你幫我拿下蘇氏,我替你保住拾遺,我們各取所需,會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不是嗎?」
蘇時意輕嗤出聲:「你哪來的自信我們會是一路人。」
沈慕舟靠在沙發上,手腕搭在膝蓋,慢悠悠說:「我會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決定好了,我隨時歡迎。在這期間,伯母的療養院地址我也會守口如瓶。但,過期不候。」
聽到療養院三個字,蘇時意臉色一白,冷冷盯著沈慕舟。
母親是她唯一的軟肋,因為太在意,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緊繃起來。
蘇時意悄聲攥緊包帶,冷聲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慕舟的眼裡噙著笑意,似乎很滿意她此刻的反應,「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對那些陳年舊事絲毫不感興趣。」
他的目光溫和,卻讓蘇時意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陰冷感順著背脊盤踞而上。
沈慕舟的視線落在杯口鮮紅的唇印上,又緩緩移到她的臉上。
他笑了下,語調意味深長:「我想要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姐姐。」
*
從銀行出來,外面陽光正烈,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可蘇時意身上的寒意卻並未散去,她甚至沒心思去想剛剛的貸款再次泡湯,忙不迭地給療養院打去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人接起,蘇時意急忙開口。
「阿姨,最近有人去病房看過我媽嗎?」
護工懵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沒有啊,都還是老樣子,沒人來過。」
聽見這話,蘇時意剛剛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那沒事了,麻煩您好好照顧我媽。過幾天我就抽時間回去看看。」
掛掉電話,她長舒一口氣,腦中思緒如麻。
和沈慕舟合作,無疑是與狼同謀。她也不認為沈慕舟在得到蘇氏集團之後會放過拾遺這麼一塊香餑餑。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罷了。
可是現在,前有狼後有虎,全都把她的路堵死了。
她手無寸鐵,哪怕是撞破南牆,她也得破了這場死局。
然後護住她自己,護住拾遺香水,還有母親。
*
回到公司,蘇時意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下午。
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桌上,幾天過去了,殷延那邊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蘇時意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賭注押錯了,也許她上次應該用一個更直接的辦法跟殷延產生交集。
可那個男人實在是太難拿捏了,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這樣乾等下去,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蘇時意咬了咬牙,正打算再聯繫聞凝想辦法時,手機鈴聲卻忽然響起。
是一串陌生號碼。
她眼前一亮,等了幾秒后,才接起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道沉穩恭敬的男聲。
「您好,請問是蘇時意蘇小姐嗎?」
蘇時意愣了下:「我是,請問您是....」
男人溫聲回答:「我是殷總的私人秘書,許恆瑞。我現在在拾遺香水工作室的樓下,是殷總讓我來接您。」
「接我?」
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聲,另一通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一種預感在心頭升起,蘇時意摁下接通鍵,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冽,混雜著微弱的電流聲傳過來。
「帶上行李來機場,我會考慮你之前說的。」
他只留下這麼一句,電話就被掛斷了,嘟嘟的忙音緊跟著響起。
蘇時意抿了抿唇,剛剛積壓在心頭的煩悶瞬間散了,嘴角也不自覺地翹起一點弧度。
成功了。
下了樓,她果然看見一輛邁巴赫停在那裡。
許恆瑞開車送她回家取了一趟行李,時間有點匆忙,蘇時意來不及仔細收拾,就隨手從衣櫃里拿了幾套職業裝塞進行李箱里。
到了機場,蘇時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遠處停機坪上的是殷延的私人飛機。
沒有擁擠不堪的經濟艙,只有寬敞豪華的單人沙發座椅,處處透露著有錢人對品質和舒適的要求,奢侈至極的體驗。
抬眼看過去,男人坐在沙發上,被西褲包裹的長腿隨意交疊起,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籠罩在他深邃俊美的側臉上。
他正在低頭看文件,鼻樑上架著的金絲眼鏡折射出光芒,渾身透著冷傲矜貴的氣質。
端著托盤的空姐目光也忍不住流連在他身上。
拋開別的不談,這男人在外貌上也有足夠驕傲的資本。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什麼都有,譬如殷延。
收斂起思緒,蘇時意朝他走過去。
聽見聲音,殷延從文件里抬起頭,就看見蘇時意沖他揚起一抹明艷笑容,特意加了重音:「殷總,好久不見。」
那表情里好像在說:你看,我就說了吧,我們肯定會再見的。
而且必須得是,你,殷延,來請我。
殷延懶得理會她小心機得逞之後的洋洋得意,神情依舊寡淡。
他不得不承認,蘇時意身上的小聰明確實比他想的還要多。
僅僅是混進了一次高爾夫球場,就能讓史密斯從小患有自閉症的女兒指名道姓想見她。
史密斯對這個女兒異常疼愛,明明之前對收購合作的事推三阻四,可面對女兒提出的要求,卻二話不說地答應了,當即便聯繫了殷氏集團。
說是收購的事情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前提是讓秘書蘇時意一同前往臨城。
殷延一直沒主動開口,蘇時意也不著急,直接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
很快就有盤靚條順的空姐走過來,彎腰恭聲問道:「小姐,請問您想喝些什麼?」
她彎起眼睛:「有玫瑰花茶嗎?」
「有的,您稍等。」
「謝謝。」
這一套下來一氣呵成,儼然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把反客為主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殷延眼尾微挑,語調漫不經心:「你倒是自覺。」
見他終於開口,蘇時意在心裡輕哼一聲,面上仍然巧笑嫣然。
她扭頭看向他,美眸明亮一片:「您剛剛在電話里說的,是真的嗎?」
聞言,他終於撩起眼看向她,輕描淡寫道:「我說什麼了。」
「.....?」
開始不認帳了是吧?
大概是因為某人以往的言行舉止,讓蘇時意在潛意識裡真的覺得,殷延這人絕對幹得出翻臉不認賬的事兒。
下一秒,殷延挑了下眉,淡聲道:「我的記憶力還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
......
蘇時意咬了咬牙,忍住了那股想打人的衝動。
算了,誰讓她有求於人。
她又重新挽起一抹完美無瑕的笑容,非常狗腿地問:「那您都需要我做些什麼?」
「你那天怎麼跟史密斯女兒說的,一會兒就怎麼演。」
蘇時意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極為期待的樣子:「秘書,就這樣?沒有別的要求了嗎?」
殷延掀了掀眼皮,嗓音淡漠:「你還想怎樣?」
她眨眨眼睛,半是試探地開口:「嗯..比如別的角色..需要演女朋友我也可以?我戲路很廣的,而且外形條件也不錯。」
話落,只見殷延掀了掀眼皮,漆眸盯著她。
她剛剛說的話聽起來確實過分自信了,但不可否認,這的確是事實。
蘇時意笑容更燦爛,「怎麼,要考慮一下嗎?」
話音剛落,他的臉忽然靠近了些,俊美的五官在她的眼前驟然放大,溫熱的氣息鋪面而來,屬於男人身上的木質香調瞬間侵佔鼻腔,壓迫感十足。
蘇時意下意識屏緊呼吸,大腦冷不丁空白了一瞬。
只見殷延蹙了蹙眉,目光深深地凝在她的臉上片刻,忽地開口。
「你的睫毛。」
蘇時意愣怔地眨了下眼,有點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
謝天謝地,他的眼睛終於長出來了嗎?要發現她的外在美了嗎?
雖然聽著有點自戀,但不妨礙她的確是天生麗質啊。
她表面佯裝鎮定,嘴角卻忍不住地往上翹,泄露出她此刻的小得意。
「我的睫毛很長是不是?天生的,不是嫁接的....」
話音落下,蘇時意看見殷延的表情似乎透著一點無語,片刻,他淡淡收回視線,重新靠回座位上。
蘇時意的心裡頓時浮現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就聽見他語調平靜地提醒。
「有一根粘在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