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結局
一個人，若是失去心，還能活嗎？
答案是否定的。
心，是生命的聯繫，若無呼吸，但有心跳，或許還能救。若無心跳，就別妄想著，還能有呼吸，更別妄想著，生命還能再繼續。
手中，捧著的是一塊冰冷的儀器，集高科技所治成，曾經，延續著雷克的生命，此時此刻，在取出它的那一刻，它已經失去了延續生命的功效。
耳邊，清晰的傳來之前所得到的訊息。
心，總共有三顆，一顆，在先前為了救布朗特而壞死了。第二顆，現在在她的手上。第三顆，是失敗的心。
沒有第四顆。
雷克的生命不會出現奇迹。
他傻傻的掏出了他的心，因為她一句氣話。
一時氣惱過頭的氣話。
「他——」。
「在研究所」。
「他——」。
「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餘下LI還說了些什麼，已經裝不進可愛的耳中，她緩緩的閉上眼，縴手之中，牢牢的握住那顆儀器之心，嬌小的身軀呯然倒地。
是她的幼稚害死了雷克。
是她的無知失去了心愛的男人。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孤單一人的離開。
他——
沒有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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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可愛沒有機會去體會。
因為，她只陷入深度暈迷。
並非死亡。
從知道雷克不治那一刻起，她一直沉睡著，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跡像。
「爹地——媽咪她——」。耳畔，響起稚嫩可愛的小男孩子嗓音。
僅接著，是男人的聲音。
「拓宇乖，媽咪只是累了，多休息一會，她會醒的」。男人的聲音溫文爾雅，好聽的讓人又想睡著了。
不知不覺，床上的小人兒，唇畔揚起了笑，美麗的彎著唇兒。
「爹地——」。小男孩驚喜的叫著。「媽咪笑了，媽咪要醒了嗎？」。
男人伸手，輕撫著床上小女人唇角的笑。
「是啊，媽咪捨不得我們，要回來了」。
然後，有許多人在房中進進出出，男人叫他們為醫生。
片刻之後，女人緩緩的睜開了眼。
首先印入眼斂的是溫雅的男人，然後，是個小男孩，有些沉穩，有些內斂，一點也不活潑可愛的小男孩。
「可愛——」，男人激動的握著她的小手。
「媽咪——」，小男孩直凝著她，不曾閃眼。
女人的眼中，有著片刻的凝惑，而後，她輕輕開口。
「你們——是誰？」。
她的話，讓男人修長的身型一僵，小男孩的小臉上亦有些不知所措。
「爹地，媽咪她——」。
「乖」。男人輕輕安撫著小男孩，而後，轉頭看向女人，「可愛，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沒有」。女人乖乖的搖頭，「沒有哪裡不舒服，只是，這裡是哪裡，還有，你們到底是誰？我的家人呢？」。
男人的臉上閃過痛苦。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可愛啊」。
男人稍稍的鬆了口氣，可是在她下一句話說出口，又僵了神。
「你剛剛就是這樣叫我的嘛」。
男人徹底怔住了，她不記得了，不但不記得她的丈夫，不記得她的兒子，連她自己，她都已經忘記了。
「可愛——」。他的妻啊。「你不認得我們了嗎？我是雷克，你的丈夫，他是拓宇，我們的兒子啊」。
丈夫？兒子？
女人不解的眨眨眼兒。
然後，搖了搖頭。
心裡直嘀咕著，一定是眼前這位先生大腦皮層進水了，幹嘛莫名其妙的認妻子嘛，她對他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有那個怔怔看著她的小鬼是她的兒子？
不，她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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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來了又去。
問了女人好幾個問題之後，臉色凝重的告訴男人，女人因為驚嚇過度得了失憶症，短則三月，長則三十年，或許是一輩子。
恢復期不定。
這，需要女人自己的努力，完全是個人心理問題。
「別擔心，可愛，你有我，有兒子，還有家人，很快，很快就會想起來的」。男人心疼的將女人擁在懷中，小男孩則拉著她的手。
一家人——
他們真的是一家人嗎？他的樣子，好像她是他心愛的人一樣。女人的心，有些動搖。
「可愛——我是你媽啊」。童媽媽。
「可愛，你真的想不起來了嗎？」。童爸爸。
「怎麼會這樣？」。童家大哥。
「童可愛，不要裝死」。童家小妹。
「可愛，你要快點想起來，雷克已經不是以前的雷克了，他承受不起這些」。瑟力。
「拓宇還小，你是她的媽咪，你有責任讓他快快樂樂的成長」。LI。
「或許，再找名醫治療」。亞克。
只有雷克，靜靜的坐在可愛旁邊，靜靜的——但是，他的臉色蒼白，剛開始，可愛還以為他是因為接受不了他的妻子突然失憶的事情才蒼白著臉。
後來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他臉色之所以蒼白，完全是因為他虛弱的身體。
他的身體，很虛弱？
小手，不自覺的撫上他的臉。
「你為什麼看起來像是很累的樣子？」。
「我沒事」。雷克搖頭，不想讓她擔心。
「沒事才怪」瑟力用力的吼，「可愛，雷克已經把他的心掏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來玩失憶，雷克承受不起的，他現在身上的心是有故障的，隨時會出現問題，他的身體也會因為這顆心時時處於病痛之中，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怎麼可以把自己縮進殼裡就算了。童可愛，你太不負責任了——」
「夠了，瑟力，可愛沒有錯」。
「雷克，你醒醒好不好，看看你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瑟力——」。
瑟力閉了嘴，因為雷克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可愛獃獃的看著雷克蒼白的臉，然後，很輕很輕的開口輕語，「我想休息了」。
雷克將眾人送出門之後，坐在床沿陪著她，直到她入睡，也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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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前。
不能做過於劇烈的運動，否則，他的心臟會受不了。
情緒亦不能太過激烈，否則，他的心臟同樣會受不了。
但是，因為可愛的失憶，他的心，已經揪得更緊了。一日三餐，他看著可愛吃，自己卻吃不進多少的食物。
「你不吃，我也不吃」。可愛鬧著性子。
雷克只好笑著陪她吃。
「你都不吃魚，我也不要吃」。
「好」。他吃魚。
「你都不吃肉，我也不要吃」。
「好」。他吃肉。
「你只吃一碗飯，為什麼我要吃兩碗，你不吃，我寧願餓肚子」。
「好」。兩碗就兩碗。
飯，吃完后，雷克將東西收拾步出房門。門在關上的那一刻，可愛流淚了。小手，用力的緊握著，指甲刺進了細嫩的肌膚亦無所覺。
她失憶了嗎？
是的，她是失憶了，在醒過來的那一刻，她是失憶了。可是，在瑟力對著她大吼的時候，看著他蒼白的臉的時候，還有什麼是想不起來的呢。
他心裡的那顆心臟，是第三顆有固障的心臟，以後，他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了。他的身體亦是大不如前。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的錯啊。
小手用力的抬起，擦乾小臉上的淚。
不——
她才不要哭呢。
雷克還需要她來照顧。
她知道，雷克是愛她的，用著他的心，用著他的命來愛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夠了。
她會好好的照顧雷克。
這一輩子，好好的彌補她犯下的錯。
門，開了，雷克牽著拓宇的手進來。
「媽咪——」，小拓宇乖乖的叫著。
「好乖」。可愛眯著眼，在笑。「雷克，你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雷克搖頭，「你累了嗎？」。
「才不呢」。眼兒轉向拓宇，「小拓宇，媽咪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小拓宇乖乖的點頭。
故事，現在開始了。
那不是一個童話，不是白雪公主，不是灰姑娘——她講的是一個巫女的故事，一個上知天，下知地的巫女。
聽著，聽著，小拓宇張大了眼兒，小嘴亦是微張。
許久之後，故事講完了。
小拓宇牽著雷克的手，步出房門，時間到，該是入睡的時間。
「爹地——」。
「嗯？」。
「媽咪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
「過去的記憶，因為剛剛媽咪講的故事，以前也講給拓宇聽過哦」。
雷克微微一怔之後，輕輕的笑了。
他的妻子回來了。
他的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