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願
夕陽落山,倦鳥歸巢,洛水琴走在樹影婆娑的小路上,那些難以磨滅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攪得她心情複雜。
父親對母親的思念愈加濃厚,常常看著母親留下的衣物發獃,假如不是她,父親也不至於淚斷風中、思念成疾,但願此次來垂隱寺請願,能心誠則靈,將母親盼回來。
袁姨說每年四月十日晚上6時49分在垂隱寺請願,特別靈,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贖罪心裡,她看了看右手腕上的表加快了步伐。
突然山崖的拐角處竄出一個微胖的男人,氣喘吁吁迎面朝她跑來,打亂了她的步伐,將她逼至路上方的半坡上。
男人後面有兩人窮追不捨,一個男人戴著高模擬人臉面具,那種面具她在一家3d印表機店見過,足以以假亂真,就是不知道那平凡的臉是依照誰高仿的。
另一人卻是長得精瘦,長腿跑得飛快。
眼看這兩人要追上微胖的男人,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戴面具的男人腳一滑,掉進一口陷井裡,右腳生生踩在捕獸夾上。
精瘦的男人焦急地問:「老大,沒事吧!」
面具男人卻讓他趕緊去追那男人,務必要拿到男人手裡的u盤,很快一追一趕的兩個男人就消失在了下山的路上。
洛水琴看到面具男人右腿被捕獸鋼繩捆著無法動彈,打110,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陷井裡的男人倒也鎮定,明明看到了她也不呼救,只是自己嘗試著去解開那捕獸鋼繩,不曾想越弄越緊。
「別動,等我回來救你。」她看到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好心命令。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轉身剛走兩步,看到一條拇指大的褐色斑紋蛇從前方半坡滑下,穿梭在厚厚的落葉上,急急竄走。
天一點點變黑,他的同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現在救他會耽擱請願時辰,可等她回來再救,萬一他被蟲蟻野獸弄死在這陷井中,怎麼辦。
這人也真是,那u盤跟自己的命,孰重孰輕他拎不清,還是說他篤定他能自救,又或者她會救他。
最後她還是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不定她的請願也因這事而實現的心情跳下陷井救人。
一股梔子花的香味飄入鼻尖,令人神清氣爽,那一瞬洛水琴也有回頭買瓶噴噴的念頭,或許左遠河會喜歡。
「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男人見她著手去卸捕獸鋼繩似笑非笑地問,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洛水琴看了看他的身板,心道再來兩個他這樣的,她未必放在眼裡,卻懶得跟他說話,只不過專註地為他解獸夾,幸而在山裡頭呆過,對那獸夾頗為了解。
不過半小時,她已經將那夾子給拆了下來,順手扔到了陷井上方,而天已經黑了。
她打開手機,借著屏幕的光順手摸了摸男人被夾的地方,她明顯感到男人身子一僵,卻不以為然,只雲淡風輕地來了句:「沒有傷到筋骨。」話說間她已經往陷井上沿爬。
手機刮到東西從她手上滑落,她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腳下一滑直直往下跌,跌到了一個寬厚的懷裡。
那人居然抱著她不放,洛水琴揚手就要打過去。
她的手被人牢牢捉住,力道之大令她震驚。
她心生忐忑間,男人已經將她放下,笑道:「沒想占你便宜,怕你摔痛,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恩人,還有手打在面具上會很疼。」
洛水琴意識到可能她真的想多了,但她能不多想嗎?她跟心心念念的男人連手都沒牽過,莫名其妙被這人給抱了!
她撿起手機,這回穩穩妥妥爬出了陷井。
緊接著男人也爬了出來,追上她。
「你難道都不想看看我的真面目?」
他的聲音溫柔繾綣到醉人,有那麼一瞬,她真的很想看看擁有如此美妙聲音的男人到底長著怎樣一張臉,但只是一瞬,她已經恢復了理智,果斷回絕:「不想。」急急往垂隱寺趕。
她不想招惹除左遠河以外的任何男人。
男人不下山,反而跟在她後頭,她懶得問,一路上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
男人走在她的後頭,時而看她幾眼,眼神或寵溺,或悲涼,或煩悶,極度複雜,她自是無法知曉。
在她抵達垂隱寺時,男人向她道別,他是送她上山么?
反正這男人挺奇怪的,道謝沒有一句,也並不問她名姓。
其實即便男人問,她也不會回,她不想跟除左遠河以外的任何男人有任何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