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煙火盛開
察覺到有人進屋時,沈慕白才將將醒來。
入眼是一片的昏黑。
流螢點了一盞燭燈,細柔柔說道:「沈姑娘,該起了。沐大哥說不可再睡了。」
沈慕白撐著身子坐起,懶散著沒說話。
「沐大哥說治療過後神智會暫時不清醒,沈姑娘還認得我是誰嗎?」
層層疊疊的床幔被拉開,亮眼的燭光讓沈慕白偏了偏頭,聲音還啞著:「流螢……」
「對啦。」流螢扶住她胳膊,將她拉下床,替沈慕白挽起長發,「晚膳已經好了,沐大哥特地為你開了壺去疲養神的清酒,沈姑娘你知道什麼是酒嗎?」
沈慕白:謝謝你,我只是有點累,但我還沒痴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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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小師豬啊。」沐屏嘆了口氣,「怎麼這麼能睡?」
沒有了噩夢的煩擾,沈慕白這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若是不叫我,我能直接睡到明天早上呢。」
嘗了口杯中的酒,沈慕白被嗆到眼淚都下來了:「哇,你這什麼酒啊這麼辣?」
沐屏神色淡淡,語氣略帶威脅:「不許剩,給我喝完。」說罷還看向兩位剛打完的師侄,「你們也是,每個人的酒都要給我喝完,不許浪費。」
唐司珏夾了筷青菜,低聲對她說:「師妹,沐師叔的酒雖然辣但確實效用極好,吃幾口菜壓一壓喝了吧。」
沈慕白支著頭,已經有些醉意:「回宗門我要跟師尊告狀,你們讓小孩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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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屋檐的時候,沈慕白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月下的背影。
坐得筆直,像是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劍,望著月亮只待直衝雲霄。
「月下美人就美酒,」沈慕白有些醉了,搖搖晃晃地站穩,「美人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唐司珏沒有回頭,只是聲音依舊是那麼溫柔:「師叔交代過的,師妹要自己全喝完哦。」
「嘁,真是沒勁,」沈慕白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搖晃著手中的酒壺,懶散地靠在唐司珏肩上,「這麼辣口的東西,究竟為何這麼多人愛喝?」
「可能是因為,喝醉了就能忘記不開心的事吧。」仙都此刻漫天星辰,滿街燭燈,唐司珏垂眸看下腳下一片繁榮的夜景,眼底都映上三兩燭光,「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種逃避罷了。」
見他神色晦暗,語調也沉悶許多,沈慕白蹭著他肩膀扭頭望他,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你看師妹,」二人將繁華的仙都映入眼中,白紙覆面的鬼魂,紙面具遮掩的妖修,還有混跡進來,毫無靈氣的人類,都紛紛攘攘地走動,沒有爭鬥,沒有□□,平靜安和。唐司珏聲音平靜,兩眼卻是空空,「原來世間,當真有如此安寧的地方。」
沈慕白見他傷春悲秋,自顧自地悶了口酒,心道這算什麼稀奇。不正常的見多了,現在見到個本該如此的場景便不適起來。
「我早便說過,這世間的法則就是不合理的。」沈慕白目光放遠,語氣難得帶上幾分懷念,「若你在另一個世界生活過,你就會明白我說的了。那裡人人平等有序,尊旁重己,傷害他人為戒法不容,殘害蒼生為重罪。」
沈慕白掃了眼腳下的熱鬧,嗤笑道:「在污泥之中待久了,反倒認為整潔是不正常的,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唐司珏抬起眼睛望向月亮:「師妹描述的地方,倒真像是個仙界了。」
他思索了片刻,又道:「也許你說得對,這世間確實不合理。既如此,那我倒希望我能……」
還未等他說完,察覺到腕間電流刺啦的聲音,沈慕白猛地坐起,大聲喝道:「希望唐師兄未來能夠一統江湖,法力一騎絕塵。屆時,神擋殺神,仙擋屠仙,血洗一通,整肅修仙界。」
唐司珏目瞪口呆:「師妹,斷不可如此極端。」
「不極端不行,政權變更就是要流血的。」沈慕白循循善誘,「溫吞的方式改變不了任何,只有暴力與恐懼才能迫使人們就範。」
不給任何機會給反派說OOC台詞的沈慕白面露不虞:「野心與善良並存,結局只會迎來死亡。我不希望唐師兄在說什麼心善的話,我不愛聽。」
唐司珏見她生氣,無奈笑笑:「不愛聽,那我不說便是了。」
頓了頓,又踟躇說道:「……師妹,上次拿給你的書看到第幾章了?」
沈慕白:笑死,《道德經》的封皮都沒打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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