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飛鳥徘徊不散
大地震顫,天河城內妖氣衝天。
妖氣侵入神識,只剩下修為高深些的人尚還在苦苦支撐,剩餘意志薄弱的修士早便神志不清,瘋狂砍殺天河城中百姓了。
眨眼間,一片混亂。
沈慕白與唐司珏二人對視一眼,便從眼中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肖說半句話,便達成了共識。
「你小心,若是不敵記得喚我。」
唐司珏只來得及說這麼一句,便匆匆離開,衝進混亂的人群阻止□□的修士去了。
「你們這些正道人士真是傻啊,」那禍妖將他們的動作看得清楚,不免嗤笑道,「竟是留了個年紀最小的來擋我,怕不是瘋了不成。」
「誰說不是呢。」沈慕白附和她道,抬起眉眼面無表情,「明明眼下最佳的解決法子是一起合力將你殺了,暫時不管那些人。但沒辦法,」
她看了眼身形鬼魅,修為高深的唐司珏一眼,嘆了口氣:「人要救,妖要殺,爭取不讓任何人受傷,這許才是他的赤子之心所在吧。」
罷了,跟一隻禍妖說這麼多做什麼,沈慕白瞥了她一眼,紫英劍挑起無妄火,便向她刺去。
這幾年顧崇雲一直讓她將清雲宗所有劍訣都爛記於心,為的就是如今靈劍在手的這一天。
雖說運用的不是很熟練,但對上禍妖總是夠用的。禍妖妖術主攻惑心,卻是沒什麼攻擊力的,如今修士皆被唐司珏應付,曲恪又被曲奉如纏住,獨留這禍妖一人,以沈慕白如今的修為想對付她不難的。
只握緊了手中的劍,慕靈珠便源源不斷地散出靈力,往她體內涌去。
沈慕白睜開凌厲的眼,揚手一揮,便又是一記漂亮的玄七劍意。
「曲恪!」
聽到禍妖的喊聲,曲恪抽回刺入寧嬰嬰胸膛的劍,轉身便要走,卻被一道劍氣攔下。
曲奉如站在他面前,手終於不再抖,他冷靜地持劍而立,正視自己的心結。
「堂堂天河城主,竟當一隻禍妖的傀儡,」曲奉如含著淚咬牙切齒道,「你早便死了,如今不過是再死一遭,沒什麼大不了。」
也不知這話是說給他爹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靈隱劍法如今他也只練到第四式,如果曲恪尚還活著,定是要罰他的。
如果曲恪還活著,定是會手把手地教他練劍。
如果……
沒有如果。
奈何劍嗡鳴,曲奉如閉上眼,直接放出自己的殺招。
「靈隱劍法第四式——風雨如晦。」
剎那間,本就灰沉的天色愈加顯得晦暗,頃刻間,風雨大作,像是夏日午後的一場狂風驟雨,氣勢洶湧地卷地而起,咆哮著朝著曲恪襲去。
望著迎面的,真實的,簡直不像是劍氣凝化成的風雨,曲恪稍稍愣了愣,眼底有清明一閃而過,又被黑壓壓的妖氣覆滅。
像是被牽制住了肢體,他動作僵硬地揮起劍,劍氣呼嘯而出,竟是使出了一模一樣的招式。
兩道如出一轍的風暴摻雜著暴雨,碰撞在一起,凌厲的劍氣切割,撞出一團劇烈的氣流。
氣流震蕩開來,掃清了身旁一片被妖氣侵蝕了理智的修士與凡人。
寧嬰嬰伸手去擋,雖身受重傷,卻仍是穩噹噹地站在原地,與沈慕白分別的這些年,她自然也是下了狠心去修鍊的,她將妖氣凝在眼底,穿透層層疊疊的水汽,看清了被卷席在風暴之中的父子二人。
她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望見滿身狼狽的曲奉如仍堅定地站著,劍尖直指曲恪,眼底複雜。
「你當是想不到,我自己改良了靈隱劍法吧。」
若說曲恪是承受了神髓碎片的庇佑,靈力灌溉得以悟道,那麼曲奉如便是實打實的天生天才了。
三清派終究還是名門大派,經受這麼些年的指導,又苦心修鍊,曾經視為天人一般的父親,如今看來也只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改良過後的靈隱劍法補上了原有的缺陷,曲恪拿同樣的招式同他比,自是沒有丁點勝算的。
曲恪渾身都被奈何的劍氣損傷,他茫然地摔倒在地,負傷累累卻也要掙扎著起身,無故渾身上下破碎的身體,就像個被殘害的破布娃娃,被牽引著,不受控制地想要站起。
曲奉如根本見不得他這般,曾經威嚴十足,被全城百姓擁戴的父親,如今卻成了妖物手下的一個提線木偶。
漫天的風雨尚未停歇,仍舊將他二人包圍,曲奉如吐出一口濁氣,眼底突然不再掙扎,他望著地上衰老不已的曲恪,輕輕說道。
「一路走好,父親。」
奈何劍出,一劍穿胸。是與當年那個月色的男孩,大同小異的畫面。
一把奈何劍,貫穿了兩代主人的身體,但這一次卻是十分凌厲,迅速地像是天際邊一閃而過的流星。
侵蝕了數十年的妖氣散出,曲恪終於恢復了清醒,卻是在他死亡的前一瞬間。
他望著已長大成人的曲奉如,眼底欣慰,牽了牽嘴角,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能說出,摔倒在血色當中。
附在曲恪身上的妖氣重新回歸自身,禍妖比誰都清楚他死了。
最得力的手下沒了,她的臉色比誰都難看,當即便轉身要逃,卻是腳下不穩,差點摔在地上。
天河城又開始詭異地震顫,寧嬰嬰被曲奉如扶起,滿臉驚慌失措:「怎麼了!又發生了何事?」
曲奉如皺眉,剛想說什麼,就見了無生息的曲恪渾身突然散出詭異的光亮。
眾人皆是一驚,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