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消息
雖然有點想見那人,畢竟見了兩次,衛彎彎卻連他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
但她更想見陳起。
她還沒忘記自己被送到這裡的原因。
雖然她爹說他會接她會去,眉娘說她爹說她不會有事……
但她既然來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爹做什麼是她爹的事,她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要做的事。
竭盡全力,才不後悔。
而且,現在看來,她爹的話可不可信先兩說,但那個陳起,倒的確不像一見面就要殺了她的樣子。
相反,他對她的命,還算有點看重?不然做什麼又請好幾個大夫為她診治,又做昂貴的葯膳給她養身體?總不可能他真像某些傳言中那樣吃人肉,想把她養肥了吃掉吧?這種騙小孩子的話,衛彎彎自然不信。
既然沒有性命之憂,衛彎彎就很想試一試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挽大廈於將傾,但總要嘗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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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柱來稟報時,陳起正掀開了褲管,任石大夫給他換藥。
他的右腿小腿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砍傷,傷口處還泛著瑩瑩綠光,是刀口塗了劇毒在上面的,也因此不得不把傷處的肉都剜掉。傷筋動骨一百天,再加上剜肉之痛,普通人起碼得躺幾個月,但陳起身體極好,又彷彿不知痛似的,雖然沒有再外出抄家,卻每日依舊在府里走動,還常常去校場,當然,舞刀弄槍是不行了,只能站著不動射射箭。
若非掀起褲子看到傷口,任誰也看不出他受了這樣的傷。
石大夫去掉舊繃帶,露出深深的傷口,旁邊的宣明看得一個勁兒地嘖嘖。
石大夫更是眉頭始終未鬆開過。
「再仗著年輕身體好瞎折騰,下次也甭找我老頭子給你治了,當個瘸腿將軍也不錯不是?」
陳起不說話,任他叨叨。
石大夫也習慣了,不管陳起回不回話,兀自繼續叨叨:
「你們這些小年輕,一個個的就是不愛惜自個兒身子,覺得自個兒比當大夫的還懂是吧?一個你,一個荷風苑那丫頭,前兒還問我能不能停了葯膳,呵,又不是我開的葯膳!有能耐她跟那太醫老頭兒說去啊!」
陳起一直垂著的眉眼忽然微抬。
「不能停。」
「還是邊關待著舒服,這京城窮講究忒多,老頭子呆不慣,對了你不是說進京就為幫秦王嗎?現在秦王,哦不,現在該叫皇帝了,皇帝位子都坐穩了,咱們也該回邊關了吧——嗯?」石大夫叨叨著忽然回神。
剛剛,石頭說話了?
石大夫:「你說啥?」
陳起眉眼又垂了下去:「葯膳……不能停。」
石大夫停下上藥的手。
一邊兒的宣明也收了看戲的笑臉,看向陳起。
陳起低著頭,眉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傷腿,好像那是朵花兒似的。
石大夫宣明對視一眼。
正要說話,史大柱來稟報了:
「大人,衛、衛小姐想見您。」
陳起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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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風苑,衛彎彎搬了個小馬扎,坐在門口。
那個叫做史大柱的黑臉大叔說他會去稟報,但是「陳起」見不見她,他說不準。
衛彎彎也不知道,衛彎彎只能等。
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她倚著門,腦袋漸漸往下垂,翹起的腳也往下垂,雙手抱住了膝,在暖洋洋的春日陽光下,陷入了夢鄉。
夢裡世界紛繁複雜,光怪陸離。
她好似回到了衛家,衛家一會兒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會兒又抄家滅門,屍山血海。
再一轉眼,她又到了殿前都指揮使府,史大柱帶來了那位殺神。
殺神走動起來似肉山震顫,肉山最上頭,長著個紅通通雞冠似的腦袋,腦袋上一張血盆大口,銅鈴似的眼,一見她,就桀桀怪笑,道:
「這麼嫩的小姑娘,片了涮鍋吧。」
說罷,就把她剝光了吊起來,吊在一口大鍋上,鍋里咕嘟咕嘟煮著滾湯,冒著紅油,鍋邊兒堆著蔥花薑片胡椒,雪亮刀片貼近衛彎彎的臉。
「就先從這小臉片起吧~」
衛彎彎眼淚鼻涕一起掉:
「別吃我!我不好吃!我沒洗臉,我有狐臭!我愛放屁!我一年不洗腳!」
正要說「我上次出恭掉進馬桶里還沒洗」,腳下忽然有踏空感,整個身子倏地下墜。
要掉鍋里了!
衛彎彎杏眼圓睜,「啊啊」尖叫,身子瘋狂撲騰。
然後就——
「噗通!」
衛彎彎的屁股重重從小馬紮上跌落,落在身後的門檻上,瞬間撞到尾巴骨,撞地衛彎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這一撞,才把衛彎彎撞清醒,反應過來方才的事全是夢。
可夢裡的驚悸感尚未散去,一睜眼,那鍋紅紅的飄著蔥花薑片的湯就彷彿在眼前。
氣得將不中用的小馬扎一把扔遠,衛彎彎企圖爬、爬、爬……嘶,爬不起來。
被門檻狠狠撞到的尾巴骨好疼QAQ
算了……擺爛吧,躺會兒歇歇再起。
反正也沒人看見。
打定主意,衛彎彎就這麼安心地仰躺在門檻上。
好似一隻四腳朝天的烏龜,一動不動,兩眼望天。
釘釘、碰碰。
?
略微有點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
衛彎彎的腦袋緩緩抬起,看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