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荷包?

謝苗兒一愣,旋即把自己在陸懷海回來前還惦記著的那茬想起來了。

前些時日,因繼母來信要錢,她同他借了銀子,陸懷海直接拿了銀票予她。

她忙道:「我記得的。」

他不僅借錢給她,還體諒她捎東西出去不容易,要乾脆收了她的荷包。

陸懷海好整以暇地看她翻箱倒櫃,心裡卻不免在想,她會綉些什麼紋樣在上頭?

謝苗兒挑出了最面上的那隻,獻寶似的地捧在手心送到他眼前,道:「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雖然是問句,可她的語氣卻是極篤定的,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陸懷海沒有拿過針線,瞧不出手藝好壞,但他看見那綉滿了石榴和蝙蝠的荷包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多子多福?

她送他多子多福做什麼?

謝苗兒瞧他神色不對,以為是他不喜歡這個,轉身把擺滿了荷包木質托盤整個端了過來。

她興高采烈地一隻只點過去:「這只是蓮年有魚、這只是鳳穿牡丹……喜上梅梢這隻我最喜歡了,小少爺,你……咦?」

謝苗兒終於介紹完了,亮晶晶的眼睛撞上了陸懷海黑得和鍋底似的一張臉。

在她「念經」的時候,陸懷海才來得及回想起自己那晚對她說的話,總算明白了此荷包非彼荷包。

他的本意是,讓她不用綉荷包賣錢還他,她若過意不去,送他一隻便好。

結果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知腦子裡那根筋沒有轉過彎來,抑或腦子壓根就沒轉,居然誤以為是他要化身二道販子,收她這一大堆荷包抵債?

陸懷海緩緩嘆了口氣,他反問:「我一個男人,要這麼多荷包做什麼?」

謝苗兒還沒理解,她眼神茫然地看著他。

這個季節,太陽下山的時辰越來越晚了,此時天邊仍泛著昏黃的光暈,落日餘暉穿過窗欞,正正好灑在了謝苗兒粉潤的臉頰。

金色的光斑就像翩然而至的蝴蝶,在虔誠親吻她的鼻尖。

喉結上下翻動兩回,陸懷海把嘴邊的解釋吞了回去。

就讓她誤會吧。

就像之前,他無法和她說明那夜亭中,他突生的想要揉她腦袋的衝動,只是好在有驟雨變小的借口,讓他可以逃避解釋轉身離開。

而眼下天還沒暗,已經沒有夜色可以隱埋他的神情和心緒了,他該怎麼解釋自己是想順手推舟要她親手做的荷包?

她雖單純如白紙,可再單純的姑娘也不會不知道送男人荷包的寓意。

陸懷海也不知謝家一個商戶人家,是怎麼把她保護出這樣的一個性子來的。

想到她差點就落到了張端那樣五毒俱全的人手中,陸懷海喉頭就發緊:「先收起來。」

謝苗兒很忐忑:「是我繡得不好嗎?」

不應該呀,她可拿自己做的和月窗在外面買的對比過。

難道是她藏拙太過?

陸懷海此時已經什麼旖旎心思也沒有了,甚至還有點慶幸她沒回過神來。

她好像真的對他很信任,甚至說,信任到忘記了他是一個男人,她名義上的……丈夫。

「不是,」他難得地放緩了語氣,「很好。」

謝苗兒聽出了他語調的變化,一垂眼,看見了桌上他才給她的謝家布坊的契約。

她似乎明白自己誤會了什麼,嫣然一笑,纖纖的手指撥弄著托盤上的荷包們。

她低下了頭,陸懷海卻能看見她眉眼彎彎。

「這隻意頭最好,送你了,小少爺,多謝你替我拿回了謝家的東西。」

她說著,將一隻青色的荷包塞到他的手上。

輕飄飄的荷包和鐵秤砣般,墜得陸懷海掌心一沉。

荷包的一角是清清淡淡的竹影,不像綉上去的,而像濃淡得宜的水墨。

他的感受不無道理,昔年琴棋書畫中謝苗兒最擅長的便是畫,她尤擅畫竹,她的姐姐成婚那日,謝苗兒畫就的白玉屏風上竹影橫斜,不輸名家,一時驚呆了來往賓客。

綉和畫不無異曲同工之處,她綉竹也有畫竹時的風骨,是以陸懷海一瞧便瞧出了它和旁的那一堆俗物區別。

見他微訝,謝苗兒垂下眼帘。

他不會知道自己從後世而來,更不會知道她從前學畫竹時,心中想的都是鐵骨錚錚的他。

配他正合宜,謝苗兒不無欣慰地想。

陸懷海掂了掂荷包,細微毛躁的心情,就這麼被它撫平了。

他分明是喜歡的,卻並沒有把它直接將它配在空蕩的腰間,而是裝模作樣地仔細看了一圈,再把它塞到了袖中。

小小的風波結束,外頭月窗在敲門,提醒他們到了該用晚飯的時候。

謝苗兒和陸懷海對視一眼,前後腳一起到了院中。

月窗已經拿好了晚飯。

小廚房的人現在都不必她多說,直接就會把陸小少爺那份也一塊讓她拿來。

闔府上下誰不知道,陸小少爺轉了性了,天天就往謝姨娘這裡跑,下人們甚至還笑說,知子莫若父未必,知子莫若奶倒是有道理,你瞧,這陸老夫人隨手救的人,還正好對了小少爺的口味。

天色漸晚,涼風習習,潮濕的氣息氤氳不去,從午後開始,屋裡就呆得憋悶得很,院子里反倒成了好去處。

起初,謝苗兒是不習慣這樣的環境的,從前謝家在京城,夏日本就不長,雨也不算多,不會如此潮濕。

最近的晚飯,她都是和陸懷海坐在一起,各吃各的。

——她打定了主意,至少齋滿四十二天。

陸懷海是官宦子弟,謝苗兒是文臣之女,兩人的教養都極好,食不言的規矩遵守得很好。

飯後,陸懷海見謝苗兒總是偷偷覷他,問道:「怎麼了?」

謝苗兒吞吞吐吐地開口了:「明日我想出去一趟,看看布坊現狀如何。」

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才送了人家東西,就提要求,顯得她目的很不純。

陸懷海卻還記得老夫人之前的叮囑,要他最近別讓謝苗兒見到家人。

他沉吟片刻,即道:「明早我隨你同去。」

行程便定了下來。

當晚,謝苗兒有些睡不著。

原身對於布坊的記憶很模糊,從前都是謝爹在打理,她這個女兒知之甚少。

眼下她要管布坊,那首先就得摸清楚它的底細。

多問、多聽、多看的道理,是謝夫人教她管家理帳時說的。

另外,自謝苗兒來到這個朝代,還未有機會出去看看外面的光景如何,所能觸及的地方只有陸家這一畝三分地。

從前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在榻上養病,是無奈之舉,而她眼下有了正常人的精力,再憋在院中這麼久,就有些難受了。

不過想到明天就可以看到幾百年前的街道巷陌、風物人情,謝苗兒難免興奮,在床上翻了幾翻都沒有睡著。

她沒有睡好,第二天起來時,她打著哈欠,冷不丁看見了陸懷海眼下的烏青。

謝苗兒:……

突然良心有點痛。

陸懷海睨她一眼:「睡得可好?」

謝苗兒弱弱答道:「不太好。」

兩人沒再多言,各自洗漱去了。

動作更快的陸懷海站在牆根下,忽然犯了難。

他平常自己走時,都是翻牆出去的。

但今日多了個她。

不如今天就走陸家正門,從前院里穿出去?

雖說這個時辰,撞見他爹幾乎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他爹見他帶著她一起出去,怕是又要把他往壞處想。

他爹是從來不憚用最壞的想法去揣測他這個兒子的。

陸懷海還沒來得及再想下去,今日特地挽了個椎髻的謝苗兒已經挎上了她的小包袱,站在了他的身邊。

她眼巴巴的,一點要走正門的意思都沒有。

就等著他帶她翻牆。

作者有話說:

好懸忘了發,呆住,明天一定更新時間陽間一點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白月光小將軍他人設崩了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白月光小將軍他人設崩了
上一章下一章

第17章 第1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