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如今為了整個村的後繼問題，他還是丟了這張老臉來了。
談爺道：「我今天來，不是因為你，是為了談氏，但林氏一族卻不是我這麼好說話，現在你也看到了，林擎淼那個老不死的可是請都不來。」
杭晉道：「您既然為了談氏，那麼也請您代表談氏，林爺爺那邊我會去爭取，現在咱們先談談整體計劃。」
談老一雙歷經滄桑的眸子透出幾許考量，盯著他：「直說吧。」
男人就接著道：「我想請金主任能夠開個召集大會，到時可以採取投票制度來統計村裡支持修水道的人員，然後對不同意的人家採取一對一針對性溝通交流，再者就是借道外鄉的田地，也需要人去疏絡，我需要人手，這個可以在大會上征納人員。清辭，到時你負責人員招納這塊行嗎？」
談清辭毫不猶豫：「沒問題。」
這是有利全村的好事，她沒理由不支持。
金主任道：「如果你們能把所有不配合的人家溝通好了，那我就負責統計征費這個工作吧，到時小晉你合算一下費用，看看一家攤多少。」
杭晉卻一言吐出一個驚天大雷：「主任，這次修水道不需要大家出錢。
是這樣的，我在外面有些小產業，這些年發展的還不錯，現在手下也小有薄產，所以我就想，既然修水道是我主動提起的，那修水道所用的費用，就由我個人承擔吧。」
所謂小產業，談清辭後來知道，是幾乎把項目做到各行各業覆蓋的投資集團。
而他所說的小有薄產，資金數目也已經不能用億做單位。
但此時的她和另外兩個在場人員卻是驚詫的。
談清辭佩服這個男人在發生了前面因為修路和林氏鬧了那種不愉快后，又有那麼多人事不關己的情況下，他居然還願意慷慨解囊，不計前嫌的出力又出資的去做一件有利於整個村的事。
而談老和金主任則是驚，驚這個男人的能有如此度量。
往常杭家有多不受待見全村人都知道，而始作俑者，幾乎是人人有之。
可即便這樣，現在人家發了家，不但主動為村裡排憂解難不說，還要全資贊助。
這種度量和涵養，一般人真的是無法輕易能有。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不會有人念你的好。」談清辭看著男人深邃的眸子，定定問。
男人輕笑：「我之所以要做這件事，也不是想有誰念我的好，我只是在想，如果以後我有了孩子，他可以不用在下雨天往外舀水，也不用躺著到腰窩的水去讀書，穿著濕透的衣服坐在教室里被同學暗地裡指指點點，卻只是掩飾尷尬的沉默著不言語。
當然，也許我可以搬出去，但是父親不能，他戀這片土地，同時這也是我生長的地方，我希望它變得更好。」
那是來自於童年的記憶，下暴雨的某個季節，男孩趟著水濕透了衣服到學校，老師看他可憐，就允許他去外面晒晒，可能這個老師本意是想他能暖和著把濕衣服晒乾，可是同班的同學卻在私下裡嘲笑他被罰站。
杭晉希望這樣的記憶不會再出現在誰的童年裡，所以他想做這件事情。
再者，他也不想父親再因為這個和鄰居吵架，即便那不是他的錯。
雖然不喜林氏兄弟，甚至是所有人，但他們也有無奈，因為他們無能，他們無法從實質解決根本，所以他們吵他們鬧，這是他最不削做的事。
真正有能力的人往往都默不作聲，大吵大叫的往往是無能之輩，我們不能責怪他們的吵鬧，因為我們已經有了他們所不具備的能力。
僅憑此，就已經夠所有人嫉妒癲狂。
人大多時候就是這樣，不能太在意自己太過的強大而讓別人所產生的嫉妒，畢竟對方已經顯得太可憐，因為他們除了這個，大概也拿不出別的可以用來傷害你的武器了。
談老飽含風霜的眸子里生出幾分異樣的情緒，他看著對面的青年，緩緩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倒是讓我意外，是老朽太過目光短淺了。也罷，應了你就是。」
「那晚輩在這裡以茶代酒，先謝過談老的支持。」男人端起一碗茶，一干而凈。
於是接下來的談話便順暢了許多。
※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的一座三層小樓里，院子里正坐著的兩個人也在討論有關他們的事。
說是談，更多的是聽。
林擎淼手裡拿著去年剩下的干麥，一顆一顆捻了投餵給在鳥籠里咕咕直叫的斑鳩，耳邊是中年的抱怨。
「大伯，他這不只是下我的臉面，更是不拿咱們林氏當回事啊。」林長江茶桌的另一邊很是挑撥離間的說著。
「你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被人家活生生在眾人面前打臉，有什麼好埋怨的，事都是你自己作的，怨不得別人。」林擎淼不為所動。
林長江不死心：「可是他一個外姓之人，現在要是任他囂張了，以後還有咱們的自在嗎？今天我可聽說了，談爺和金主任都去了他家，若是真讓他拉攏了談氏，那往後咱們林氏一族豈不是要事事受制於人！」
這位年紀和談爺不相上下的老組長也是心累：「怎麼就受制於人了？上水村雖然不是能讓林氏說一不二，但一呼百應還是能得，那小子雖然是發了，有幾個錢，但也到不了讓我怕的地步。你就不要在這瞎操心了，該幹嘛幹嘛去，你只要不主動招惹，他姓杭的還能專門找你的事不成。」
林長江問：「那杭佚今天上大伯家是幹嘛來的？不是耀武揚威來了？」
「你放屁，談老頭都不敢在我面前耍威風，他敢！」林擎淼氣了，白鬍子一吹，直接趕人，「這事用不著你操心，你也別總是在我面前想著和哪個不對付就說三道四編排人家，在我這也就聽個樂子，爺懶得管你的爛事。」
老族長說著，站了起來，提著籠子，準備去遛鳥：「回自己家去，少來我面前晃悠，就你那彎彎腸子，爺不想知道。」